講究優生學的阿卡族

作者／楊德明

阿卡族是雲南省少數民族的一支，有其獨特的語言及文化。因開化程度不同，故有平頭阿卡與尖頭阿卡之分。前者漢化程度較深，後者則仍保持該族原始風貌。

該族分佈甚廣，除雲南省外，緬、泰、寮等國山區亦均有其綜跡，且為數不少。其居住國境以內者，以瀾滄、車里、佛海、南橋各縣為主要分布地區，其次滄源、雙江、耿馬各縣亦有該族散居。其總人口若干迄無可靠資料可引，一般估計約在三十至五十萬左右。

阿卡族是一＇種山居部落民族，其村落幾乎都位置在山脊上，極少有居住於低凹地區者，是以在瀾滄一帶有句俗話「阿卡門前一根坡，擺夷門前一條河。」之說，一般人均會奇怪，何以阿卡族捨平坦的平地而不住，非要選那嶇崎陡峭的山脊築寨建屋不可？考其主要原因，實在於該族人對虐疾極為畏懼，山脊高地遠較低凹平地涼爽，蚊納不易滋生，因此可以大大減少虐疾感染的機會。

阿卡族的房子，都是竹茨茅舍，高架的樓房，且每戶必有一寬敞的的涼臺，涼臺的一角則築有小室一間，專供青年男女幽會之用。

阿卡族的婚姻是十分開放的，只要男女當事人雙方相悅，男方只需在女家的涼臺小室內留置銀幣一枚，即可將對方帶走而不需徵得女方家長的同意，男女結婚通常並不舉行任何儀式，家境比較富裕者，則於文定之日，供應數十百斤糯米飯，但並非用來招待客人進食，而是供作鄰近親友用以捏成飯團，紛紛向新郎新娘投擲，使一對新人狼狽不堪，其他人則引以為樂。至於為何要用糧食來作如此無謂之浪費，外人均難解其義，筆者猜想或以此表示祝福爾後生活富足之意。

阿卡族青年婚後，夫妻即雙雙離開原位之村落，到山間築一小草寮居住，直到生下第一個孩子後，方能回家與家人共住。這種特別的風俗，與該族極端重視優生原則有關。

原來阿卡族對初生嬰兄的肢體五官是否正常十分重視，凡雙胞胎，五官有缺陷，肢體上或多一指，少一指……等，一出世即遭扼殺，毫不憐惜，不僅有缺陷的嬰見要遭到殺害，而且連房子，傢俱，寢俱……等等，均須一律焚毀。任何家庭，如果誕生了一個身體有缺陷的嬰兒，即認為是莫大的不幸，是鬼神降禍的訊號，因此必需毀棄一切既有的財物，以求去禍得福。但將大宗財物毀棄，總是令人心痛的事，為了減少損失，所以初婚夫妻及孕婦均必需在外居住分娩，萬一生下一個不健全的小禍根，所須焚毀的家財也只限於那間小茅屋在內的一切而已，家庭的主要部份則可因而保存。

因為阿卡族有這種傳統風俗，所以該族男女中，絕對找不到一個身體生來有缺陷的人，雖不能說該族男女個個健美，但個個都是五官端正，人人外表健全則是事實，此與近世優生學的原則實相鍥合。

阿卡族秉性和平，懨惡暴力，是安份守已的好公民，但卻不是危難時代的好戰士。男女均樂歌善舞，其傳統之鼓舞，尤冠絕其他種族。男女均極喜愛花卉，不論移居何地，其田園內除種植腿食菜蔬外，必然也要種植各種花卉，因此旅人如在山野田地間，見有人工種植的花圃，你就可肯定附近必住有阿卡族。

阿卡族愛花，阿卡族少女尤喜穿扮得花團錦簇，她們的衣服短裙，都喜綴以各種五彩繽紛的飾物，尤其與眾不同的是該族少女的裙子，是真真實實的迷你裙，而且穿著時還必需將半個臀部完全裸露在外，只有結過婚的女性始將臀部掩住。

阿卡族也是一種和善好客的民族，不論何時，如有旅客投宿該族人家，主人必定熱忱歡迎，晚上並遣少女為客人按摩，並可盡情調戲，任客撫弄，但是不論你如何調戲撫愛，她們最後的藩籬是絕不許你穿越的。阿卡族少女與擺夷族少女比較，兩者同樣調皮活潑，喜與外地青年男性親近，但阿卡族少女的民族認同感特強，她們很少和族外之人結婚。這使很多為阿卡族少女意亂情迷的漠族青年深感懊喪！

不論平頭阿卡或尖頭阿卡，他們唯一視為神聖的人物就是一千一百年前的諸葛孔明先生。他們稱孔明先生為「加迭阿郎」，其義就是孔明先生。傳說該族都源自中國北方，追隨諸葛亮南征，班師前夕，全軍安眠，孔明在夜中一一巡視，方睡中面朝北者皆隨其北返，南面而臥者則令其南下定居，因此他們就這樣在滇南住下了，當始初定居時，需要建屋，族人向孔明請教，應建成什麼樣子，孔明說你們就照著雨帽的樣子造屋就好了，所以阿卡族的房子都蓋成圓形尖頂，洽如一頂帽子。族人又問孔明，女人的裙子應該做成什麼式樣才美，孔明告訴他們說，就照著傘套的樣式縫造好了，因此阿卡族女性穿的裙子就照樣裁剪製作，其式樣頗類似晚近流行的百褶敘，只是特別短而已。說到孔明先生，使筆者深深感到他真是一個偉大的人物，不僅阿卡族視他為神聖、雲南、緬甸、泰國、寮國……等地之各種民族，也莫不視他為神聖，他們對孔明不只限於虔誠景仰，而且對之懷有一種親切感，孔明在他們的心目不單止是一個神，一個偉大的人物，同時也是一個慈祥的祖父，一個和靄可親的長者，他們仍認一切食衣住行及與生活有關的種種事物，皆為孔明所賜所教。一個死了千多年的政治人物，至今尚令這樣廣大眾多的邊疆人民對之懷有如斯深厚、複雜的感情者，考諸中外歷史，恐怕前未之有，一個偉大人物的教化，其影響有如此深遠，一方面固使我們引為驕傲，一方面也足令今之從事政事者引為深思。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11期；民國70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