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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域」的曲異──為李彌將軍見證,代異域原著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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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心一

引言

「你是不是異域作者鄧克保,游擊英雄,我們十分感動,真是敬佩您」……這是民國五十八年夏秋之間,我在海軍艦隊服務時,奉令代辦「救國團暑期海上戰鬥營」,與一群大專青年學生初見──自我介紹後他們的問話;頓時真使我有如丈八金剛,的確弄不清所指「異域」為何?鄧克保又為何人?因為我從未看過或聽過此書。

在五天的海上活動中,這群熱情活躍的青年朋友,每於排訂課程完畢之餘的休閒活動時,他們組是盯住我不放,有似新聞記者或近年議壇問政的緊迫盯人;由於我是「戰鬥營」的主持人,有許多事務必須立即處理,並也要適度的休息,因之無法滿足他們的要求,只有以講故事的方式與他們為談四十年代我所親歷的片段。有時他們竟然質問「你說的與異域書中的不同呀」?記得當時我曾肯切地告訴他們說:我在滇緬邊區苦鬥了十二年──民國卅九年五月至五十年五月──凡是我所走過的路,渡過的江(河),爬過的山,見過的人,經過的事……我尚能清晰的記憶;對一草一木,一山一嶺,一軍一民……也有深厚的感情。俗語說「好漢不提當年勇」,我不敢自調為「好漢」,但自信是一個「硬漢」;由於我從未向任何惡勢力、病魔(未打過擺子,卻患過傷寒)和窮困窘迫的環境低頭屈服,歷經兩次奉令隨軍回國,在忍痛撤離,忍淚揮手的情況下,基於「明大義,顧大局)的理念,我還有什麼好自吹,胡扯或亂蓋的呢?凡是我述說的人、事、物,我絕對負責,若有人指斥為虛謊不實,我願與他對質;抑若有肆意的毀謗或傷害他人,我當然要負法律責任。他們見我的答話甚為莊嚴鄭重,唯頻頻的舉手稱「是」。嗣於第一梯次結訓後的第三日,我欣然收到一冊由基隆海專某鍾姓兄妹寄來的「異域」,底面為鄧克保著,平原出版社發行。

初覽的迷惘

在同年(五十八)的七月下旬,當「海戰營」第二梯次開訓後的次日,又有幾位男女同學仍以「異域」書中的許多故事向我求證,我也以當年親歷的人、事、物概略的告訴他們。某夜就寢前,爰將鍾姓兄妹所送的「異域」一書翻開一覽,首看葉明勳五○、八、一所寫的「序」中有謂:

「一隻孤軍從萬里外潰敗入緬,卻在十一年問,一次反攻大陸,兩次大敗緬軍……」寥寥數語來看,我即察覺所指不實。緣在此期間,我們曾向國境(滇邊)作過三次較大規模的突擊(或稱反攻),其間以民國四十七年八月至十月的「安西作戰」斬獲較多。另為擊敗緬軍較為重大的戰鬥計有大其力、那牛山(薩拉)、大黑山、賴東、猛勇、猛嶺等六次以上。

葉序又指「本文作者鄧克保是一位中級軍官,這是一個假名,是一個已戰死在他身旁亡友的名字,而他自己的名字不願公開」;這又使我如墜五里霧中,甚似「張飛殺岳飛,殺得滿天飛」的迷惘。由於我在滇邊的時間較長,接觸的人也較多,自「滇游」成軍以來,凡是中級以上的軍官,若非孫悟尢去白素珍之類的奇仙,尤其是能文習武的人,我都會知道,絕不致遺忘。

續看本文第一章之一、二節稱:「三十八年十二月九日,雲南省主席盧漢在省政府召開軍政聯席會議,當年我追隨李彌將軍踏進會議室的時候……在李彌、余程萬兩將軍被扣的晚上,李國輝團長發現情況不對,在遍找他的長官不獲的時候,就打電話詢問盧漢,盧在電話中以如獲至寶的語氣回答,但李沒有上盧的當;於是,李國輝便聯合二十六軍向昆明城垣猛攻……」。看罷此段(第五頁)我即將此書扔下而關燈就寢了;我想,這故事也許是說給老緬聽的。

猶憶卅八年十二月八日午後,李彌、余程萬、龍澤匯三將領,奉召由昆明急赴成都晉見蔣總裁聆示,九日午間隨張岳公飛返昆明,下機後立即赴省府在地五華山,久候盧漢不見;張、李、余三大員已被扣分開軟禁,頓時昆明對外交通電訊經已切斷,是夜九時廿分盧漢即通電叛國。就一般常識判斷,何來李國輝如何如何呢?況且李國輝當時的級職只是一中校團級政工主任,凡是對公務有點認識的人對此一記述都不會相信。即以我親身的體驗來說:盧漢叛變之日,適我因公回故鄉宜良,旋受推為臨代縣長,當時駐軍(廿六軍及憲十八團)單位凡是來找我打交道的,其級職都是上校主官(管)以上,證以上述太胡扯了。

至於我和李國輝將軍之間,我們從無個人的恩怨,承他對我一向的關愛和支持,我對他也是由衷的感激和敬佩。諸如四十一年三月我被奸小誣陷為匪諜,竟遭胡塗一時的×代總指揮(時李彌將軍赴台)下令入獄(地洞)並加刑三天後始獲釋,時第一位來電慰問我的就是李將軍;四十二年五月我主動整肅「滇游」總部諜報隊長××等違法犯紀,假公濟私的敗類,第一位來電讚勉我的又是他;同六六月我患傷寒病月餘,也蒙他派員專來慰問。

四十三年初當他在部隊「撤」、「留」的關鍵問題要作一痛苦選擇的時刻,他曾多次來找我研商,我曾建議他最好派修子政兄先行回台,晉謁李彌將軍和蔣經國主任面陳實況並請示機宜,他欣然同意,唯稱須俟去曼谷回來後再作決定;約一週返防後他卻毅然決定要撤軍回國,我曾勸他再加考慮;嗣聞他在曼谷已向上級某要員表示決定回國了。三月十七日我也奉令率組部同仁暨眷屬撤離,詎料他回國後竟吃上了官司,並被判重刑,殊為意外。

四十三年九月我復奉派重回滇邊工作,曾看過他由台寄致第二任總指揮元麟將軍的求救書,旋由留置的各部隊長聯名上書先總統懇予往外施仁,俯准減刑;另滇籍在台中央民代亦曾作同樣訴求。四十六年十月我又回台出席本黨八全大會,於多次謁及李彌將軍時,奉論:「你現在講話會受重視,應伺機為李國輝求求情」,是以我曾在三位高級長官召見時代他訴求。四十七年初第二任總指揮柳元麟將軍回國述職,於晉謁先總統時又代他懇求,未幾幸蒙特赦。基於生死與共的情感道義,我們對他應做的能做的都已做到了,唯以五十三年春他要我一(時在國防部供職)為他申請恢復補給一事未能如願,於今仍引為憾!

為李國輝將軍與我的往事說得多了一點,也許是受「異域」的相對影響吧!

再看的感歎

六十二年二月十七日是農曆正月初一的大好日子,我隨「海軍六二特遣艦隊」旗艦D‧D十九號巡弋在東引馬祖之間的海域上,是夜顯得異常的寧靜;吃過夜點後,艦上的副長許中校十分恭謹的遞給一冊書供我看,乍看書各是「異域」,當時本想立刻還給他,唯恐太不禮貌,於是耐心地翻開從頭再看,是夜竟爾一氣完成,殊為難能。看罷全書雖感描述偏離事實甚多,惟作者文筆暢達生動,實在是愈看愈感人。愴懷往事,感慨尤多!願將當年察悉原著失實的眉註要點節錄誌后以藉代訂正:

──「滇游」種籽部隊於三十九年三月中旬在緬東北之小猛捧紮根時,原為第八軍二三七師七○九團李國輝部六三五人,武器齊全;第二十六軍九十三師二七八團譚忠部七一二人,武器僅及半數;滇南車里等五縣局民眾自衛總隊羅庚部五○○餘人,武器尚齊備;合計一、七○○餘人,曾聯合組成「復興部隊」,初由何述傳少將任指揮官,嗣由李國輝繼任,譚、羅兩位副之。三月廿五日奉我國防部電令,暫予撥匯泰幣參萬銖救濟。五月十二日奉准成立「雲南綏靖公署」,重發表李彌為省主席兼主任,呂國銓(兼二十六軍軍長),邱開基為副主任;八月廿九日恢復第八軍番號,以柳元麟任軍長(暫為虛設),李國輝升任二三七師師長。自五月份起按月涯發經費泰幣壹拾萬銖,自同年十月份起再增為泰幣貳拾萬銖,但每月都是入不敷出,端賴自力籌補。

──四十年一月「綏靖公署」改組為「雲南人民反共救國軍」,總指揮李彌,副總指揮呂國銓、邱開基、李文彬、蘇令德、李則芬、柳元麟等六員,邱未幾回國減為五員。總指揮部下轄二十六軍(兼軍長呂國銓,九三師師長彭程,一九三師師長李國輝),兩個軍區(二軍區葉植楠,三軍區李希哲),九個縱隊(罕裕卿等),一個保安師(甫景云),五個軍隊(蒙寶葉等),三個特務團(胡景瑗等);官兵總人數至四十年底達一、四○○餘人,迄四十二年底發展達二五、○○○餘人(其中有部一份在滇境),眷屬達壹萬餘人。自四十年五月起每月接受美援美金七萬五千元,九月起減為五萬元,至四十一年三月因故停止;我政府補助每月仍為泰幣二十萬銖。至於槍彈僅由我陸軍組部於四十年初秘密運送了一千枝七九步槍至泰北清邁,旋被泰警扣留封存於倉庫,直至四十二年底撤軍時始交還仍運回台灣。另收到的美援空投武器約三千餘人份。

──看了上述實錄,當知第五章之五所指「國防部發給我們的薪餉彈藥補給,實際上超過了我們的實有人數」,全非事實。又指「雲南總部駐曼谷辦事處的官員們,自然成了一擲千金的時代寵兒」,另指「李彌夫人的弟弟龍昌華和姐丈熊伯谷,都住在富麗堂皇的巨廈裏」。就我於四十三年九月由台北經曼谷重返緬北所見,曼谷辦事處有兩三人的言態稍嫌傲慢是事實,「一擲千金」尚未得見;至龍熊兩寓在曼谷實為普通平常,但若是從猛撒或猛布去看,確是富麗堂皇的大廈。難忘熊先生的那輛者耶車,我曾享受滇幾次共乘的福份,在高溫的曼蒼倚道上,我也嚐過多次下車一人猛推的辛苦。屈指往事三十餘年,推車記憶猶新,也尚好笑!

──四十年七月廿二日,我從緬北當陽出發押運了五萬老盾(銀質盧比約美金兩萬元),於廿六日抵達佧瓦山總王駐地營盤(又稱允恩),當晚謁及李彌將軍,當時他正在怒斥西方公司的兩個美軍聯絡官司徒華和史密斯,要他們立刻電報駐曼谷的歐斯金上校:「明天中午以前若再不來空投,先將你倆人槍斃了再說」,但見兩個小老美在嚇得唯諾「是是」的抖顫中告退。旋即問我送來多少「老盾」,答為五萬,頓時他立即顯露微笑;又問「什麼人送您來」?答以張國柱支隊。續謂:「噢,你膽子很大,他不是沿途搶人嗎」?答以沒有嘛,他很好呀,既很踏實,又重視軍紀。結語「好吧,免他一死,不予槍斃;雲縣縣長還是給他,部隊要他交擔舉國輝整訓,仍由他弟弟帶領」。辭出後即見張支隊長就在門外等候而向我下跪稱謝。真設想到,在無意中我又救了一條命。(註廿四日凌晨張支隊長在永樂要槍斃一買雞無老盾可付的士兵,嗣由我代付並予求情而救了一命)

──凌晨(廿七日)奉召再次晉見,道過早安後,我立即把昨夜在柴火旁(沒有燈)完成的第一件簽呈(如附錄一)遞上,李將軍看了後立即批可參考,並予口頭裁示:「很好,很重要,建立組織和開辦教育確是兩大急要的工作,但是目前的情報工作還沒人專管,你就先做總部第二處的副處長,這是少將階的,原派你為第三軍政區上校政工處長即予免除」。回報「這太大了,我擔不起這一重要職務,請仍予我做政工較為合適」。示以:「你也算游擊隊的一怪,很多人嫌官小,你會嫌官大;政治部的主任暨副主任我都無權派,科長又沒有配馬可騎,你願當科長嗎?」回報「我已很滿足了,沒有配馬無所謂」。辭出時從稀薄的雲霧中傳來了嗡嗡的飛機聲音,知為空投的美機來了。將軍微笑的拍拍我的肩頭叮囑:「好吧!好好的去研辦建立組織和教育訓練的兩大工作」。

──四十年十二月五日,「反共大學」第一期在猛撒總部基地開訓,由李彌將軍兼任校長,蘇令德將軍兼副校長,李則芬將軍兼教育長,我忝任訓導處第一科(組訓)科長;其創校的艱辛,甚似當年的黃埔,唯李教育長竭盡心智而成。至第三期改名「軍政幹部訓練團」,第四期移址蚌八千。分設軍官學生兩大隊,每期受訓時間為三月,成員皆為調訓軍官及士官兵按資編隊,每期約八百至千餘人;另開辦政幹、行政、後勤、財務、通信、砲兵等專業班隊,訓期不一。四十一年春應、緬南吉,蒙族之請曾開辦「特訓斑」,對外稱「友盟隊」,代訓青年志士一一百餘人,四十二年初又代訓寮越青年三百餘人;原著第四章之一四所述各節全錯了。

──四十二年十一月二日(撤軍前一週)總部舉行聯合週會,首由代總指揮柳元麟將軍宣達 先總統親函及「告全體官兵書」,並闡釋撤軍大義及執行計畫,原訂由我報告「回國注意事項及台灣簡介」。詎料丁作韶博士要搶先講話,他一上台就墾魚仲天並手舞跺腳的說,「我反對撤離,堅決的反對,難道大家要去台灣跟老蔣跳海嗎?……」愈喊愈不成話。由於我是政治部的代理主任,職當不可讓他再胡言亂語的喊嘯下去;但以我認識他較早──卅八年十月間,中央邀他到滇中各地作反共宣傳,我曾以雲南省黨部執委的身份陪同他演講月餘;四○年夏我從緬中「密鐵拉難民營」逃出後,為了仰慕和懷念他,竟冒險的專誠去「眉苗招待所」(亦高級拘留所)探慰他,並陪他住了八天,另請全緬「雲南同鄉會」會長尹兆國先生送了他緬幣五百盾,再拜請尹設法將丁送至游擊區。嗣經多次向李彌將軍建議,准派修明洲中校潛赴眉苗而將丁於四一年二月接來猛撒。由於這些考慮,當時我對丁實在無可奈何?!法辦嗎,於情不忍;情縱嗎,於法難容。於是我就快步上台悄悄的請他下去休息,柳將軍也駁斥丁胡說八道,應負公然抗命的罪責;會一後有幾位部隊長(李桐惠、李祖科、楊國舉等)主張將丁關起來解送台北法辦;嗣經我向柳將軍建議一,讓丁自動離開猛撒南去吉蒙區,或是隨軍回國,卒獲首肯而未法辦。

據此足證原著第六段之三所指「柳元麟集合全體官兵訓話,在執法隊光躍的刺刀下,充滿殺機,空氣沉重,對丁厲聲的斥責……」這又是危言聳聽,捕風捉影的說詞。殊知小題何須大作,殺雞要用牛刀呢?

柏陽的真話

六十九年暑期,柏楊(郭衣洞)伉儷應「中國時報」之約要去泰北親訪,行前曾由一位老友邀我與他餐敘兩次;受囑除了為他函介一些泰京和泰北壟友人請予接待外,並略為簡述泰緬邊區概況,為免「先入」而影響他的著筆故未深談;承他坦率告知「異域」素材的提供人是×××,為存厚道恕不直說(況且已故)。知其當時為素材的需求和獲得,至為艱難困擾,有似一樁秘密難纏的交易,並有欲罷不能的痛苦,是以不得不同情他執筆的艱辛;復以主題正確,文采一流,其內容縱有繪影繪聲,虛幻失實之嫌;但對一位立場上也是反共愛國,動機上同是支持在邊緣地區建力造勢,為苦難的國家和同胞謀求開創新局的文友來說,我又豈能當面質問或苛責他呢?事實上,十七年前當我在海軍D‧D十九號艦上,一氣看完了「異域」一書之後,竟也黯然的望海飲泣!尤其是為李彌將軍的豪情難展,壯志不酬仍悲憤不已!

約月餘柏楊伉儷訪泰返台再邀我餐敘懇談,由於他的泰北之行大作「邊區荒城毒山角」已在「中時」連載,一見面我就問他「你們兩公婆有沒有去醫院檢查消毒以防感染」,他卻從善如流的答以「馬上改正」;又肯切的說:要是當年及早能認識你,「異域」上集會寫得更充實更生動,並囑我提供資料藉以我為中心而續寫下集。立即答以我只是一個不文不武,半路出家的軍人,曷敢掠美前「滇游」的長官同袍呢?謝了。於今思之,我也太沉默守份了。要是我早些為文據實報導,也許「異域」影片的鏡頭就不致如斯的怪異離譜?我實在是怠忽了。深引為憾!

電影的怪異

多年來我很少看電影,去秋「中元節」期間適「異域」一片在北市縣上映,曾偕內子搶先去看,當序幕旁白傳出「三十八年秋僅有第八軍在雲南苦撐危局……」乍聽我就認為此片有問題。繼看孤軍都是著新裝皮鞋並佩官階的神情,還有騎兵上場衝鋒陷陣;當李彌將軍出現更穿著馬靴……我只有搖頭歎息。又在始初的三個種籽部隊中,對譚、羅兩部竟隻字不提殊為不解?再看兩李將軍在曼谷一豪華酒店中的歡飲,原為氣宇軒昂,言態適謹的李彌將軍,竟被醜化為一個嬉皮笑臉,陰陽怪氣的江湖大爺,我立即無奈的離座去上廁所……尤其是看到官兵暨眷屬搶搭飛機的那個鏡頭,不僅離譜,更是荒唐……太怪異了!太胡扯了!唯以編導非始作俑者,似又缺乏軍旅及戰場的常識,我想九泉之下的李彌將軍,以他生平的風範語,畢竟會曲諒他們的!

結語

我確認:「異域」原著是一冊半真半假,且多虛幻失實的文藝小說,但能感人眼淚,也能激人情操;再如引用「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少,再摘使瓜稀,三摘猶自可,四摘抱蒂歸」的感性詞句(曹植),更是貼切無比,真也贏我眼淚!有似羅貫中在「三國演義」卷首吟詞「滾滾長江東似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成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的絕妙。至於影片的編導和許多鏡頭的怪異失實,已見前述,不屑再提;該片若是在百年或五十年後上映,也許就不會備受斥責了。

有關李彌將軍的風範功勳,僅就我於民國三十四年五月在滇中路南幸識他(時他任第八軍中將軍長,我任三民主義青年團分團主任),復於三十九年五月在緬北追隨他,及至六十二年十二月廿二日送他到陽明山公墓入土的歡憂歲月中,容另為文見證,據實縷述。總之,我確認他是一位氣宇軒昂,平易近人,忠貞勇毅,戰功彪炳,開創有為的將頒和硬漢;也是一位開明豁達,仁厚親切,虛心風趣,並極富人情味(見附錄二)的長官和摯友;從「中國的加里波狄」到追贈的「三星上將」,深信應受世人及史家的肯定和讚佩。歇筆之日,適將軍遽歸道山十七週年紀念,謹以此文,藉申追思永懷的虔梱。併錄前「滇游」兩次奉令撤軍回國,及歷時十二年在戰地陣亡病故,意外死亡的人數誌后:

──首次(四二、十一、九至四三、六、三)回國人數(官兵暨眷屬)為六、七五○人。

──再次(五○、三、十七至仝年五、二)回國人數(官兵暨眷屬)為八、六四八人。

──先後十二年(卅九年三月至五○年三月)在戰地陣亡官兵計八六二人,另病故及意外死亡、失踪者(官兵暨眷屬)四五七人,合計一、三一九人。

(中華民國七十九年十二月七日完稿於中和)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21期;民國80年12月2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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