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抗戰生命線─滇緬公路

余秦賢
前言
民國 26(1937)年，中國爆發為時八年的戰爭，而這場戰爭可被稱為捍衛中華民族尊嚴的戰爭，而這場戰爭史稱八年抗戰，而八年抗戰大家只記得七七事變、松滬會戰、南京大屠殺、台兒莊大捷等戰役，卻不知道有一條維繫著中國抗戰時期大後方中國億萬人口的唯一命脈，這個命脈是中國在七七事變爆發後，沿海港口均被日軍佔領時的唯一對外道路【註一】;自從抗日戰爭爆發後，日軍以武力優勢佔領中國沿海所有港口及大城市，使中國對外接受救援物資的通道完全中斷，故當時雲南省政府便向國民政府提出興建「滇緬公路」的計畫【註二】，這條滇緬公路是西南各族人民用血、汗與淚築出來的，但事後卻鮮為人知。希望透過本論文的研究，讓我們可以重新審視這條在當時戰爭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道路-【滇緬公路】的歷史。…
一、建設過程
滇緬公路是由雲南人民所修築的，而它是當時抗戰大後方與外界聯繫的唯一一條通往海港的公路，擔負了運輸軍需物資的重責大任。滇西各族民眾以無數的生命搶修這條作為戰略補給線的公路，而且常常因為豪雨和山崩滑坡的影響，使得築路工程倍加艱辛。滇緬公路要建造的主要原因只有一個;民國 26 (1937)年，日本帝國主義政府企圖稱霸亞洲，成為世界強權之一，發動開啟中日全面開戰的七七事變，日軍以軍事裝備優勢，迅速佔領華北的北平、天津等大城，中國國民政府體認到日本對中國發動全面性的戰爭是無法避免的，於是時任中華民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的蔣介石決心與日本抗戰到底，日本於七七事變發動全面的侵華戰爭後，於民國 26(1937)年 8 月 9 日進攻中國最大的工商業城市上海【註三】，國民政府出動全國最精銳的 50 萬名部隊拼死保衛大上海，而我國創立不久的空軍更是以寡擊眾，擊敗擁有高性能的日本空軍敵機，創造了 813 松滬會戰中 814 空軍大捷的輝煌戰績，而國民政府拼死保衛上海的目的，是為了使長江下游的物資可以有時間撤至大後方。…
無奈的是，民國 26(1937)年 11 月 9 日，日軍進佔上海，首都南京的屏障消失，國民政府為實施以【空間換取時間】的戰略，被迫下令遷都到四川省重慶市，國民政府遷都重慶後，戰局對中國越趨不利，而中國在清末以來遭列強壓制的工業使中國在上海被佔後，所剩無幾，使得大後方的物資嚴重匱乏，政府為維持大後方的物資供應、法幣幣值的穩定且維持軍隊打仗的武器彈藥，乃向國際發出求援通知，但當時日軍佔領中國沿海港口企圖阻止中國接受任何外援，且切斷中國與英國香港的聯絡道路，使中國無法接受國際救援物資;而長沙第一次會戰爆發時，中國軍隊包圍日軍，中國軍隊調集數十門大炮猛烈砲轟包圍圈的日軍，最後打到無砲彈可打，前方指揮官要求後方補運砲彈，但後方軍需官卻說:「大後方的軍用物資以所剩無幾，大批的國際救援物資及政府購買的武器與物資全在越南海防港，一時還運不過來」【註四】，這對國民政府及當時的戰局來說是極大的不利也是極大的危機;打仗需要砲彈，但中國軍隊的砲彈卻在外國人的港口上，真是極大悲哀阿!而為什麼國際救援的物資及政府在當時以珍貴的外匯存底購買的軍事物資會還在越南海防港呢?這使中國國民政府有深刻的檢討。…
這時，雲南省主席龍雲北上重慶參加，中央政府舉行的全國國防會議時，事先單獨向軍事委員長蔣介石提出【修築滇緬公路、新建滇緬鐵的計畫】，蔣委員長十分贊同。
龍雲主席隨即再在中央政府全國國防會議中提出，於是，1937… 年未，中國向國際招標工程，約有數家國際性大型公司對此有興趣，表示若中國能提供先進設備，於六、七年內便可開通，但當時中國缺乏先進機械，更無六、七年時間等待，遂決定自行修建。而龍雲主席的修築方式有二;第一，新建滇緬鐵路由中央行政院交通部鐵道局負責，雲南省政府協助。第二，修築滇緬公路由雲南省政府負責，中央提供資金及技術援助【註五】。依當時的戰局及國民政府的處境來說，國民政府是一定要有一條安全，且可接受外援的交通運輸路線。於是，在中央及雲南省政府的合作下民國 27 年(1938)10 月成立滇緬公路運輸管理局及滇緬公路總工程處【註六】。民國 27(1938)年春宣佈動工興建滇緬鐵、公路。龍雲主席認為滇緬公路三個月便可完成(其原因是因為雲南省政府早在民國 22(1935)年，便興建好由省會昆明至下關的滇西公路，全長共 434.8 公里)【註七】，而滇緬公路路線由昆明經下關的滇西公路，再經雲南省的保山、龍陵、芒市、畹町，由畹町出境，連接緬甸的臘戌，再由緬甸的臘戌與緬甸的中央鐵路接通，全長 1453 公里【註八】，只是由於工程的艱鉅，建設過程困難重重，並沒有龍雲主席想的那麼樂觀。…
首先是中國當時並沒有那麼多的工程技術人員、道路探勘人員及建設器材，

於是公路的測量工作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開展，由於當時缺少受過訓練的專業技術人員，滇緬公路總工程處對因戰禍遷往昆明的一些無業知識青年進行迅成培訓。這批青年後來成了滇緬公路的技術骨幹。再
者，是滇緬公路經過的路段有 80%是山脈，這使建築方面有極大的困難與挑戰，而國民政府也因工程太艱鉅，下令終止興建滇緬鐵路【註九】。臨近 1938 年春節，公路沿線的 20 萬滇西各族勞工被徵集到工地，這些勞工大部分是老人、小孩和婦女。由於當時機械缺乏，他們只能用雙手操作傳統農具來完成。很多艱困、危險的工作幾乎都是由婦女、兒童來完成。原定三個月時間初步通車的工程幾經推遲，終於在年底初步通車【註十】。… …
而雲南人民運用了自己的毅力及為國家前途所努力的奮鬥精神，在建設艱鉅的滇緬公路上開創了奇蹟;雲南省政府要求滇緬公路經過的縣市，必須由該地區人民出動修建築公路，且必須全線同時動工，以加快建設速度。雖然因探勘人員的不足及時間上的緊迫，滇緬公路的探勘工作與建築工作也被迫同時舉行【註十一】。而當時日本帝國主義政府對於中國要在物資、財力及國防力量均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想在三個月內建造當時世界上工程最艱難的滇緬公路時，根本不相信。而且日本政府更信誓旦旦的相信，中國政府無法抵抗到滇緬公路建成之時，便會投降。而另一方面，雲南省政府乃加緊建設腳步，但滇緬公路總工程處知道，三個月要建好 1453 公里，且必須穿越崇山峻嶺的滇緬公路那是不可能的。民國 27(1938)年 4 月 6 日，雲南省出省的軍隊，於山東省台兒莊大敗日軍，殲敵三萬餘人【註十二】，舉國歡騰。於是滇緬公路總工程處便向雲南省政府申請延後五個月完工，而雲南省政府在交通部的許可下，同意延後五個月完工，然而工程的進行並沒有想像中的順利，因為滇緬公路必須，過熱帶雨林，而此處有令人聞風喪膽的瘧疾，致使此路段的建設人員、探勘人員死傷無數。但時間有如江水一般一去不覆返，延後五個月的期限很快便到了，但公路依然無法開通，省政府便以【慵懶怠惰、敷衍塞責】為由懲辦相關的官員【註十三】，並要求盡速完工。就在雲南人民的努力下，滇緬公路終於在民國 27(1938 年)12 月初步通車。…
滇緬公路通車後，日本帝國主義份子大為震驚，於是日本政府便向英國政府施壓，已無法保證不對東南亞的英國殖民地進攻，且以保護英國政府的利益為由，要求關閉中緬邊境。我國得知此事，一方面向英國政府說明利害關係，更請美國政府出面，要求英國政府不可關閉中緬邊境。但當時的英國政府正受到德國納粹黨軍的攻擊，而美國政府也因國會的【不給予任何戰爭國援助】的法案，無法給予中國政府及英國政府一個完整的行動及表示。而國際組織─國際聯盟更是比美國更加無法，以行動表示支持中國政府立場，以維持滇緬公路現狀的行動支持。而美國政府更考量要將太平洋的部分美國艦隊調至大西洋防範德國納粹黨軍，在英國政府無暇東顧及中國政府無法在國際上獲得有效的行動上的支持的情況下【註十四】，英國政府被迫於民國 29(1940)年 7 月 17 日要求英國駐日大使克萊琪與日本政府達成換取緬甸、香港及上海租界不被進攻的承諾的協議，關閉滇緬公路及中緬邊境三個月，且禁止汽油、鐵或鋼質鐵軌材料、鐵路車廂或其組合零件、摩托、載重汽車、拖曳車、汽車、車身、軍火、軍用品零件及軍事炸藥等物資經滇緬公路運往中國【註十五】。這無異是敲響了中國敗亡的喪鐘，更加快了中國的被日軍佔領的時間，而中國重慶國民政府更是無法接受英國政府的決定，認為英國政府不但背棄了自己的建國精神，更背棄了中國這個友邦及在遠東的利益。而英國上下議院對於首相邱吉爾的決定表達強烈不滿，認為此舉不但違背本國利益，得罪中國政府，更得罪了只能用聲音來支持滇緬公路的美國政府。而最後英國政府雖在三個月後因歐洲戰場穩定，有更多的力量來支持遠東，拒絕與日本續約。但關閉滇緬公路三個月的日子對中國來說，不論在軍事、政治、民生及經濟方面，已造成相當嚴重的傷害，這與中國政府日後派滇緬遠征軍去支援英國政府幫助友邦的精神，有非常大的差別。
這條耗費了 12 個月的時間、20 萬雲南人民的力量、政府的大批資金及無數的犧牲者所建造的滇緬公路，卻在英國政府無法抵抗日本政府的威脅以及本身的無能、怯懦之下而宣告關閉。然而滇緬公路通車後，對往後的抗戰確實有深遠的影響，它是中國抗日戰爭時期，中國西南後方唯一一條歷時最久，運量最大的國際通道，而且也有力地支援了中國的抗日戰爭。…
二、滇緬公路的重要性及戰時對中國的影響
滇緬公路從民國 27(1938)年 12 月初步通車，至民國 31(1942)年春，日軍攻陷英國緬甸殖民政府首都仰光，這段時間一共運輸了援華物資達 80 萬公噸，其中以油類為首位，約佔三分之一。軍需品每年達 7 萬 3000 餘噸，而軍需品方面，自民國 28(1939)年 2 月 19 日至 10 月底，透過滇緬公路，從臘戌運入中國的武器和彈藥，總數達 17164 噸，9 月份為 4249 箱，合 344 公噸， 10 月份為 10415 箱，合 645 噸【註十六】，大大的支持了中國在亞洲戰場抗日的戰鬥力。
但自民國 31(1942)年春，日軍攻陷仰光後，在仰光港的所有援華物資全遭日軍繳獲，而中國對外的援助道路再度中斷【註十七】。之後，日軍又沿緬甸中央鐵路北上進攻，兵力直逼緬甸中部，英國緊急向中國重慶國民政府提出救援通知，而國民政府立即調第一路司令羅卓英將軍帥領三個軍之眾，組成遠征軍，入緬作戰，其中有中國當時唯一的裝甲步兵師第 200… 師【註十八】，而當中國遠征軍進入緬甸協助英軍作戰時，英軍竟面對日軍進攻時，就輕易撤退，導致中國遠征軍需單獨作戰，精銳之師 200…師傷亡慘重，師長戴安瀾壯烈犧牲，元氣大傷。最後抵擋不住日軍攻勢，遠征軍一分為二，一路尾隨英軍腳步，撤至印度，一路撤回滇西境內。而日軍卻趁勢佔領中國滇西瀾滄江以西大片土地【註十九】，滇緬公路大部分路段被佔領，而陪都重慶亦岌岌可危。…
而此時因民國 30(1941)年，珍珠港事變而被迫參戰的美國見事態嚴重，便決定加強對中國的援助，因滇緬公路被佔，對外道路中斷，美國國防部乃決定由印度另闢航線，經喜馬拉雅山至雲南省會昆明的駝峰航線。而此條著名的駝峰航線【註二十】，而直至民國 34(1945 年)1 月 15 日中印公路通車時，均由駝峰航線運載援華物資，直至日本投降…
結語
滇緬公路可說是集結了雲南許多人民的血汗與心力所完成的一條公路，在中國抗戰的歷史上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滇緬公路對抗戰到底有什麼影響?很簡單，只要中國在民國 27(1938)年〜民國 31(1942)年春，這四年中，沒有這些援華物資的話，光靠中國單方面的力量，是不可能與日本抗衡，所以，滇緬公路是維持中國抗戰力量的一大支柱。這條公路與一段偉大的歷史，和一代人的命運是如此緊密地糾纏在一起。但事隔至今，政府都沒有為這些因建設公路而犧牲的人民立碑或紀念，甚至現今的教科書對於此段歷史更是輕易帶過或是隻字不提，讓後代人忘記他們曾經努力為國家存亡的抗日戰爭付出生命，所以滇緬公路是值得我們去認識它、敘述它的，尤其是身為雲南人的後裔。如今，滇緬公路的樣子已經改變很多，沿途的風景更是近幾年來國人旅遊的重點，遊客可以沿著公路欣賞西南絲綢之路沿線的名勝古跡，有火山地熱的壯麗景觀，也可以在別具風味的民族村裡體驗一下少數民族風情，同時還可遊賞麗江河畔美麗的風光，領略中緬邊境亞熱帶的景緻。希望我們在欣賞滇緬公路，沿途秀麗風光的同時，也要緬懷那些曾經為這條公路犧牲奉獻，的先賢先烈們，懷念他們對國家的勳勞。…
引註資料
<註一>、被遺忘的戰場─滇緬公路DVD。沙鷗國際多媒體股份有限公司。<註二>、同上註。…
<註三>、中國現代史(略)。張玉法著。台北市:東華。…
<註四>、被遺忘的戰場─滇緬公路DVD。沙鷗國際多媒體股份有限公司。… <註五>、同上註。…
<註六>、英國暫時封閉滇緬公路之始末。吳圳義。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報。… <註七>、同上註。…
<註八>、被遺忘的戰場─滇緬公路DVD。沙鷗國際多媒體股份有限公司。… <註九>、同上註。…
<註十>、伍、維基百科─滇緬公路。
<註十一>、中國現代史(略)。張玉法著。台北市:東華。…
<註十二>、被遺忘的戰場─滇緬公路DVD。沙鷗國際多媒體股份有限公司。… <註十三>、同上註。…
<註十四>、英國暫時封閉滇緬公路之始末。吳圳義。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報。… <註十五>、同上註。…
<註十六>、中國現代史(略)。張玉法著。台北市:東華。…
<註十七>、同上註。…
<註十八>、被遺忘的戰場─滇緬公路DVD。沙鷗國際多媒體股份有限公司。… <註十九>、滇緬公路修築史。譚伯英著。春秋。…
<註二十>、被遺忘的戰場─滇緬公路DVD。沙鷗國際多媒體股份有限公司。… 資料來源ㄧ、被遺忘的戰場─滇緬公路DVD。沙鷗國際多媒體股份有限公司。二、中國現代史(略)。張玉法著。台北市:東華。三、滇緬公路修築史。春秋。頁53〜56。譚伯英著。… 四、英國暫時封閉滇緬公路之始末。吳圳義。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報。… 伍、維基百科─滇緬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