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選一屆國代弱勝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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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慶壁
天天在電視上、在報章中看市長、議員競選的畫面和訊息,熱浪滾滾,爭吵之聲不斷,賄賂之訊不絕,令我想起了參選第一屆國民大會代表以弱勝強實在有些值得思議。
我中華民國國民大會代表,係由人民直接選舉,全國同日舉行,第一屆選舉,是在民國三十六年十一月,至現在已逾五十五年。
我的選區係雲南省鎮雄縣,位於雲南、貴州、四川交界之處,縣內有一處,叫「雞鳴三省」。我曾有「庚戍生鎮雄鎮關鄉」,述鄉景詩云:
寨南弧梃梧桐山 俯視江源赤水環
鼎革年前生我處 回頭日暮阻重欄
而今禾黍離離地 昔日墳塋累累間
廉讓曾經名此邑 平生居簡守茲關
我年幼時,交通不便,由縣城到省城,須步行十八天(其中有一天行一百二十里,一天九十里,其他每天六十里),我至昆明上學,來回走過三次。由於距省城較遠,治安較差,土匪較多,因而幫會(台灣稱黑道)盛行,成為維持社會治安之幫手。
我家雖是耕讀傳家,但祖父輩都是自耕農,財力微薄,我民國十五年離家至昆明讀書時十六歲,到國民大會代表選舉時,已是二十一年多。在此期間,我只回去兩次。第一次是十九年初,冒冰雪而回,在家逗留約三月餘。離家以後,歷任國民黨開遠縣黨部幹事,常務委員、開遠縣民眾教育館館長。二十三年夏代表雲南省黨部至南京出席全國民眾訓練工作討論會,即留下。先是任中央電影攝影場練習生、助理,後轉至無錫縣,在地方財政征收處,任事務員。
抗戰之初,李宗黃先生出任河南省黨部特派委員,我隨往任會計組長。後轉至陪都重慶,先後任戰地黨政委會少校幹事,行政院縣政計劃委員會組員、視察專員、專門委員、中央訓練團特別黨部同上校科長,這些職務無一與鎮雄有關,也沒機會與鎮雄聯繫。
民國三十一年秋,李宗黃先生奉派至廣西、廣東、湖南、江西、貴州、雲南六省作政務考察,調我參與,雲南巡視後,我循川滇東路,返回重慶,經畢節時,抽空回鎮探親,是我第二次回鎮,時間是卅二年正月初,只逗留兩星期,主要是探親掃墓。
這一次我回鎮雄,是搭西南運輸公司的貨車,而是除夕的下午,離昆明,曾在「任午任職中訓團」一詩中附帶記其事云:
復興訓練為復興 受訓訓人曾盡心
親沐元戎施教澤 廣邀宿儒與傳薪
南巡六省奉隨使 北返三迤感觀新
除夕弧羈十里鋪 沿江而下再獻身
這時我家居住的房屋,早已為火所焚,田地不多,我有弟五,在分家時,我和四弟慶璋申明放棄,我在鎮雄一無所有,母親早在我十一歲時去世,父親亦係在我至南京時仙遊,只有繼母還在。為了減輕她的負擔,離家時我帶四弟及四弟媳四妹慶坤,另有堂弟慶舉、慶華到重慶創天下,李宗黃先生罵我「自不量力」。
國民政府遷都重慶後,鎮雄前來投考學校的學生,來投靠我們。那時我家住在復興關下李家花園前的一幢黑屋中,只佔得一間很小的,經日飛機的轟炸震壞,門都不能關。我家養得有條狗,很懂事,我不在家睡在門前守著不離開。在這黑屋中,有一大廳,屬於縣政計劃委員會所用,當學生來時,我們就借來招待,有時人多,吃飯開兩桌屋簷坎上,都睡人,當時米是配給,買不到時,內人鄧竹華,只好用面盆向附近作工的伙夫借用。有一、二考生未錄取,續住半年的也有,因此建立了一部分鄉情。
三十四年抗戰勝利,是年十月二日雲南省政府改組,是蔣主席親座鎮西昌決定,是日晨蔣經國先生親自駕車接宗黃先生,我與吳映忠隨行。同機前往的,有軍政部長陳誠、雲南警備司令關麟徵、憲兵司令龍滌波,飛機是空軍副司令王叔銘親自駕駛。行政院長宋子文,則是另乘一架飛機前往。在會中決定的事項,分成政治改組、軍事改組命令各六項。而最重要的是:雲南省政府之主席龍雲,另有任用,任命盧漢兼雲南省政府主席,任命李宗黃為雲南省政府委員兼民政廳廳長,雲南省政府主席盧漢未到任前,派民政廳長李宗黃兼代主席。特任龍雲為軍事參議院院長,昆明委員長行營,昆明警備司令部,昆明憲兵司令部著一律徹銷。命令傳達後,曾稍有衝突,嗣因李宗黃先生挺身而出,與龍雲主席面商解決。省府交接由當時的省政府秘書長袁丕佑在省議會親交,由我代表接授。
正式接收後,派伍純五為秘書長,我奉派為主任秘書,會計主任派楊嘉棟在未到職前由我暫兼。由於倉促成行,我在重慶工作競賽委員會擔任的秘書兼總務科長均未交代。在財政部擔任的地方財政督導專員是到昆明後,才請辭,但不准,反而派在雲南督導並准多報一工友。
雲南省政府的改組,好像出諸倉促,其實不然。記得三十四年七月七日以後中央黨部的第一個紀念週,係李宗黃先生報告工作競賽的推行,蔣主席在座,聽後拿出記事手冊筆記,李先生報告完前往晉謁時,蔣主席問他平時研究什麼?他答:「推行工作競賽新猷」,蔣主席再問「對你雲南的問題,你研究沒有?」他答「我當作第二」。過了一星期,李先生找我去,告訴我「接到蔣主席召見通知,快準備一份最近推行工作競賽報告,我報告時他很注意,曾筆記」。我想一想說「蔣主席要問的,是你當作第二的問題」。他問「何以見得?」我說:「日軍已退出滇緬,勝利在望,大軍集中雲南,將是解決雲南問題的時候。」他略加思索說「既然這樣,也準備點資料。」
李先生晉見蔣主席後,找我去,一見面就說「你猜對了,今後對雲南問題要多加研究,主席一再諄囑,要保密不能使第三人知道。」自此以後,每週、最多兩週召見一次。日本投降後,決定由李先生前往主持,因此宗黃先生在雲南的講演稿,部份還是在重慶帶去的。
照蔣主席的原意,是要李宗黃先生以代主席的名義,負實際的責任,讓六十軍自越南調至東北後,由盧漢前往指揮。不料六十軍調回國後,盧漢就要留在雲南,於是作第二次改組,李先生堅持離職,荐鎮雄籍的張邦翰繼任,李宗黃先生來滇時原兼任省黨部主任委員現亦辭去。
李宗黃代理主席期間雖僅兩個月,但由於事前有準備,臨事銳意革新,成績斐然,所著主滇回憶錄一書十六開本,多達二百餘頁。在此期間,我對故鄉所作,值得一提的事,是推荐鎮雄籍的隴均府(座賢)出任縣長,他為人正直,曾任軍事訓練團長,能整軍經武,對維持治安很有辦沃,他是我的寄父算是內舉不避親,以本縣人任本縣長,在雲南還是創舉。
當時雲南政界賄賂風行,我仍堅持清白,不但不收受賄,連禮品及送小孩的金戒、玉鐲均在峻拒之列。在此期間只收過鎮雄獨立營長隴承堯的火腿一隻,時該營因政府簡政裁撒,有人勸我「若不收取將使他難看」。
省政府改組後,我要留下等候省府移交切結,當時雲南縣長移交往往一年兩年不能完結,李宗黃先生向來對此重視,我為達成任務,遂轉任民政廳的秘書兼第四科科長、秘書管禁煙,第四科管積穀,在民政廳算是肥缺,我仍保持素來立場,廉潔自持。為了早日完成任務,請民政廳會計室代辦報銷,報銷辦好後,經送雲南省審計處審核,經審核確定,我親送省府朱秘書長索取切結書,此一切結書,李宗黃先生所寫的主滇回憶錄,還全文刊載。值得一提的是接收六百九十二萬九千八百九十六元四角八分。移交時卻交出一千九百六十一萬一千零七十四元四角八分。未滿兩月即盈餘一千二百六十八萬餘元。至公糧部份未獲移交,移交時計移交八百零六公石(還每人加發兩斗)。
這一次我有「乙酉回滇」一詩紀其事云:
日落光華耀九州 故鄉鼎革拔頭籌
西昌領旨創新例 滇洱從龍懷隱憂
雷厲風行虎頭始 煙消雲散蛇尾收
政新俗革圓雙月 曲直是非待春秋
我雖奉財政部令在雲南督導,但因工作忙碌,只能與財政廳接觸,移交清楚後原擬至滇西大理一帶督導。嗣因配合民政廳查案的需要,改至開遠、丘北、文山、建水、石屏一帶。此行的結果,使文山縣易長。對財政部,也可提出有關縣財政的報告。
到了三十五年八月決定赴南京,張廳長勸留在雲南,出任縣長,要到那縣,任由自定,我堅辭;但此時腰包空空,那時由昆明至上海的飛機票每張三萬元,一家大小五口,需十餘萬元,向財政部申請,又緩不濟急,還是張廳長資助二十萬元,始克按期成行。
是時李宗黃先生任黨政考核委員會秘書長,委員長是蔣主席兼任,我到後,發表為專門委員。我自三十二年開始,同時出任兩個職務,領兩份薪,因而生活費用較充裕。這時李先生告訴我「本會沒有一人身兼兩職,你也不能例外。」因此,只好將財政部的職務辭去。
當時南京的房屋少,租金貴,初到時公家還沒有宿舍分配,我住在唱經樓附近。住處是一間與豬圈鄰近的平屋,睡覺、燒飯、洗浴、會客、吃飯、大小便都在這一聞屋內用時以布來隔開。房中擺床兩張,床下是小兒女的遊戲場所。床旁有方桌一張,吃飯時,是飯桌;寫字時是書桌,有客來訪,則變成茶几,燙衣服又轉變成燙板。洗手間也在其中,糞坑以馬桶取代。是寫「陋室銘」(鳴),最好的材料,但當時從未作此想。我們鎮雄的隴生文旅長(龍雲的警衛旅)來看我,一進門就說「今天我纔曉得,昆明傳說,你在無錫購有價值上億的一座住宅(在昆明時張西屏鄉長的夫人也曾告訴過我),完全是誣蔑的謠言。」
後來政府在藍家莊建的宿舍,我配得一套房,也不大,在二樓,廁所公用,沒廚房,燒飯時把火爐放在通道上,所好的是小學就在樓下,我家時元、時中上學,不用接送。我把內間當臥房擺兩床,外間當客廳,有客人寄宿只好打地鋪。當時我在雲南同鄉會雖擔任副總幹事,但總幹事馬崇六先生,是兵工署長,有部下可差使,我做事不多。那時鎮雄同鄉在南京者不多,住我家時日較多者只一人,是四弟慶璋的同學,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為同鄉服務的機會不多,而至今未忘的是常紹群因案羈押首都地方法院,由我擔保釋放。參選資源只是這點因素。
國民大會代表的選舉,候選人產生的方式有二:一是由選民五千簽署,一是由政黨提名。我是民國十六年二月入國民黨,當時任職的黨政考核委員會也是黨務機構,因此我的參選係循政黨提名之路。惟是國民黨與青年黨和民社黨有一協議,凡是有青年黨或民社黨員參選之縣市,國民黨須禮讓。鎮雄蓄勢參選的,有青年黨也有民社黨的黨員,所幸當時還有一附帶協議,有國軍將領參選的縣市不讓,在雲南百餘縣市中有二十縣是不讓,鎮雄列在其中,為解決了一大難關,原因是安恩浦參選立委(曾任軍長)。
臨到選期,我無回鄉路費和競選費用,所幸李宗黃先生資助我約值三兩黃金之費,我匯回鎮雄,購買一架石印機,創辦一「民權週報」,從事競選宣傳。由我在南京編輯,寄回鎮雄,交我五弟慶珩繕印分發。
這一次參加選舉的,除我而外,尚有三人:一位是鄧墨林,在四人中,他是競選資源最豐的一位,本人黃埔軍校畢業,留學德國,時任委員長重慶行營總務長,而行營主任是朱紹良,他是朱的女婿,為了自衛還帶了一班人至鎮雄,鄧姓是鎮雄人數最多的一姓,堂叔鄧振權是國民革命軍的師長。第二位是陳淑銘現任省參議員,家住昆明,為民社黨籍。另一是宋崇九先生原游宦在外,與張純漚、鄧振權、申自天先輩等同游,斯時回鄉居住,與他們三人相比,我不回去無異藏拙。
至於在鎮雄,我申姓雖是大族,較鄧姓略少,我父雖曾任過鄉長,但已去世十三年,寄父隴座賢是時已離職離縣,已無能為力。縣黨部雖有支持之責,但衹能負指導之任。最大的支柱,則是前幾年,去重慶進學校的那些青年有少數已任校長、鄉長,他們聯合起來,拍著胸脯,大聲說:「申慶璧回來,當選不當選是他的事,他既不回來,當選不當選,成了我們的事,我們應挺胸向前盡力之所及。」在競選歷程中,他們盡力最大。
我鎮雄富正義感的人中,自動助選的也多,記得母享鎮有一位陳定國先生,在每次市場中,他都要站在板凳上為我宣傳說:「這一選舉,有的人來看我,還帶來毛巾、牙刷、牙膏等禮物來,在候選人中,只有申慶璧不但未送我任何禮品,連信也沒有給我一封。但是我知道他,生於農村,知農家辛苦,而且廉潔自持,清白無瑕,依我看還是選舉他,才能為我們訴苦申冤。」收效頗大。
國代選舉,雖是全國同時舉行,但鎮雄卻是例外。因為選舉時,縣長去世,就停止舉行。省政府把鶴慶縣長,調職來長鎮雄。鶴慶是李宗黃先生的家鄉,這次選舉,宗黃先生與李耀廷競,開票的結果,宗黃先生略少(後查出李耀廷選區,選票多於選民,遂判宗黃先生當選),因是,聞易長消息心懷忐忑。所幸在十二月中旬新任縣長剛到就投票,我得三萬五千餘票居首,鄧墨林三萬餘票居次,其餘不到一萬票。開票箱都設在鄉鎮公所,投我票的人有來往步行九十里者,有申家的女兒嫁作鄧家媳婦,一定要把票投我,而引起家庭糾紛者,均至可感,選後仍然沒有回去,對這些支持者致謝,只有赤心為國,達到他們報國希望了!
關於這次的舉措,曾有「丁亥膺選國民大會代表」一詩云:
憲政實施天下公 有幸參加角逐中
里選乏資還三迤 京居用筆抒五衷
文選造勢民權創 約定競規君子風
知友戚親鼎力助 囊錐僥倖拔群雄
一屆國代選出後,訓政時期結束,憲政時期開始。黨政考核委員會因而結束,我回到財政部,奉派為國庫署稽核,國民大會第一次會議閉幕我才報到,胡若愚先生給我聞玩笑說「你現在是手持金錢鞭,騎在虎背上。」
民國三十八年二月隨政府遷至廣州,八月又將遷至重慶,我申請遣散,來到台灣,初任教省立嘉義工業職業學校,實現了祖父、父親培植我從事教育的希望,從此走上了傳薪的大路。
四十年起,在李宗黃先生創辦的中國地方自治函授學校中擔任教務主任,受教的學生共計兩萬餘人,初期來台的大陸學生,用通信聯絡,把它視為精神上的家庭,台灣本地的學生受教後,考取高普考特考者二千餘人,取得鄉鎮公所任用資格。同時出版中國地治,先是半月刊,後改月刊,由我擔任發行人。此外,我還在各電台廣播國父地方自治思想,後集為專書。四十五年後,
先後在自治中學、泰北中學在高中教授國文,五十年到淡江大學任秘書、人事室主任、副教授、教授,講授國父思想、憲法、政治學、論語、孟子、昭明文選等,講授國父思想及憲法時,並將兩者結合,著成國父憲法理論體系一書,開國父思想學術化之先河,在淡江專任二十二年,退休後,還續教六年,後藉撰修花蓮縣志忙碌,申請停止排課。曾作兩詩,一述教學經驗云:
初意精心學王通 樹人擠列棟梁中
廾年教善教忠果 四散如煙如霧濃
始知虎嘯風從意 緣聽龍吟雲自從
激識本心見本性 覺遲未顯薰陶功
另一首是述擔任秘書經歷,原詩云:
邁進無牆學府初 忝參密勿獲展舒
獻芹研擬典章制 理念成文立遠謨
文書制作新風格 玉尺量材樹楷模
智慮多憑詞藻播 校譽升降隨憂娛
淡江把教學、研究、服務三者,當作學校任務,我主張把修縣志列為文學院服務之一,因而先後承修淡水鎮志和花蓮縣志被推為總編纂,稿成前者約百萬言,後時約六百萬字,但花蓮縣志交稿後,經十餘年內政部始審查下來,現在仍修補未完。
在淡江雖極忙碌,但仍利用課餘書寫儒家十三經、佛教華嚴、法華、道家老子、莊子、道德、基督教的新約全書,回教的古蘭、天方典禮等書三百餘冊,曾有庚戍寫經詩紀其事:
浮生邁進二庚戍 試驗紮根讀書術
先把儒家經部抄 次將佛門典要錄
耶穌新約回古蘭 道教老莊及異述
前後完成冊三百 均為運用休閒出
國民大會依照憲法之規定,係代表人民行使政權(第三十五條)。基於政權不能終斷,雖然「國民大會代表六年改選一次。」但是「每屆國民大會代表之任期至次屆國民大會開會之日為止。」(第二十八條)大陸為中共所佔,不能改選,因此參加了八次大會,選舉八屆總統、副總統,此外還參加兩次臨時會,制訂國民大會創制複決權行使辦法和憲法增修條文,變成民進黨口中的「老賊」。直至民國八十年才退休。我在第六及第七次大會中,兩度被選為主席團主席。我曾有「戊午膺選國民大會主席團主席」一詩略述我在國民大會的成長云:
議壇問政初附和 緣峙先師為張羅
開始旨承撰提案 心中有見問如何
積時知達民間願 匡國須正持太阿
接捧上登主席位 竭忠盡智敢蹉跎
此外我入國民黨,自應忠於國民黨,黨在國民大會中的運作,我都盡其力之所能。
國民大會雖有創制、複決兩權,但依憲法規定須「全國有過半數之縣市曾經行使創制、複決兩權時,由國大會制定辦法並行之。」(第二十七條)但代表們總是躍躍欲試。因是在第一次會後有憲政會之設,到台後未續。四十三年第二次會後又有「光復大陸設計研究委員會」之成立。因為雲南是邊疆,我遂參加邊疆組擔任召集人,每年均有研究方案提出。其中「加強滇、印、緬、泰、寮邊區反共力量」一案,經行政院交中國災胞救助總會就方案中救助泰北難胞部份,研擬「泰北難民村就地救濟工作執行計畫」,經行政院核定,撥助五億台幣,自七十五年起,分年指撥支援。實施後,泰北難民村之痛苦,獲得紆解,為扶植難民村自力更生,五年計劃於民國八十年底屆滿之後,繼之實施後續三年計劃,多數難民生活獲得改善,山區已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生機,媒體均有報導,這些難民均來自雲南,或是雲南反共救國軍士兵,算是我對雲南故鄉略有報答。
此外國民大會第四次會議修正動員戡亂臨時條款增列「國民大會在閉會期間,設置研究機構研究憲政有關問題」(第八項第五次會議改為第九項)。制訂組織綱要時,定名「國民大會憲政研討委員會」,組織綱要是五十五年三月二十三日國民大會第四次會議第十次大會通過,而係由總統核定拖行,主任委員是總統,副主任委員是秘書長,五十五年七月一日正式成立。分十三個委員會,第八委員會係研究邊疆問題,我參加這一委員會,曾提出十六個研究案,這些研究案中有一案多達五萬字的。
我雖因從事教育忙碌,但有關國民大會的活動從未放鬆,凡國民大會,國民大會黨部委員會集會,連同光復大陸設計委員會之研究案,當在七十萬字以上。這些算是我對國大貢獻之果。
在解嚴後,我曾建議應准國民大會代表回選區探試,在第八次會中,我又正式提案。到了七十九年五月開放,可以回到大陸,我遂把原定去歐洲的旅程取消,改回故里,於七月三日與時方及同鄉程世豪飛昆明。住在鎮雄的二妹慶明、川姪等多人亦來相接,與昆明的親友相聚一週後於十一日離昆,十二日到鎮雄。惟將入鎮境時,坐車為一迎面而來的貨車撞壞,幸車中人未受傷,而肇禍的貨車,也是鎮雄方面所有,問題易決,但到達賓館已午夜,聚集的百餘親友已星散。
在鎮雄期間,主要的是與親友相聚和掃墓。離鄉四十八年的所見者已多是生面孔,雖陌生仍親切,每經過一處都前呼後擁,因是政府有關人員告知不要逗留在人多的地方。因此,掃墓時放砲燭,都是在離開後。我設宴招待親友,共開三十八席,也是分在三處。此來我依舊俗作了九天法會祭祖與超渡至親好友,由二弟慶琳主持,政府有關人員通知,不要揚幡吹法螺。
同月二十日離鎮往貴陽,二十四飛上海,我有一首離鎮的詩云:
西往忽忽歸亦忽 未溫枕席復朝東
新知聚首如永見 舊雨咨嗟難再逢
腦海信存長此守 靈犀心會共相通
殷期否定唐人句 來是空言去絕蹤
到上海、無錫、南京、杭州各地探親回台後將所經所歷所感,筆之於書,名為「回鎮雄選區探視經歷」約五萬餘言。深感故鄉情深,乃與內人鄧竹華商定在鎮雄捐建小學一所以回饋。
經託申川侄與縣政府洽商,決定就毯帽營原設崖腳小學重建,定名南廣學園,即委托親友組籌建小組,從事運作,主工程八十年四月二十一日奠基,到同年十月完成,時勻伴我再回鎮雄選區探視並參加落成典禮。
園址佔地七畝半,主要建築有三,成品字形,均為三層磚混結構。教學樓居其中,座北向南,層高三點六米,各四間,面積九百八十八平方米,教師宿舍居其左,座東向西,層高二點七米,亦各四間面積四百二十八平方米。圖書館居其右,座西向東,層高三點三米,面積三百八十七平方米。而辦公室、會議、廣播等室,暫設其間。此三者間為直徑十二米之圓形花園。圖書館之西南,則闢六十米跑道,供體育教學之需。學生廁所,則建於西北角圍牆外,高三米,糞窗高四點七米,並有滅蛆免臭之設施。
大門額「南廣學園」係前考試院長孔德成書,而門聯「藝文復中華,高登鳳翅,遠看二南,廣教化;為政居北極,首樹烏峰,宏開一鎮,雄飛風。」係我撰書,借狀當前風景,表達回饋之果,對故鄉學子希望之殷!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32期,民國91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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