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威將軍──丁衡三

作者／張人和

丁槐字衡三，滇西鶴慶縣人，生長於詩禮之家。童年讀書入學，聰明穎悟，家人非常愛護他，及長儀表非凡，而且魁梧奇偉，孔武有力，由於太平天國之亂，禍及滇西各縣。好幾年的戰亂，滇西大多數的縣份鬧得雞犬不寧，為勢所逼，乃投身軍旅，追奔逐北，因軍功而陞至軍門。富甲全個鶴慶，無人出於其右。弟男子姪又多，兒孫滿堂，令人羨慕之至。

光緒初年，中法之戰，復被遜清政府派往邊疆，抵禦侵略成性的法蘭西人，鶴慶被派一同出征的還有楊軍門玉科，蔣軍門宗漢，在鎮南關與諒山等地展開最猛烈的戰鬪。這楊、蔣、丁、三位軍門都是身經百戰的將軍，足智多謀而又奮不顧身，一心一意的報效國家，以戰勝異族為榮。屢敗法軍。可惜楊玉科、蔣宗漢兩位軍門，先後的壯烈犧牲，成為國殤！這場大戰攘夷成功，本是勝利之舉，不幸主政的慈禧太后反而與法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天津條約。遜清政府追贈楊軍門為「武愍」公、蔣軍門為「壯勤」公，並在他們兩人立功的大理與鶴慶各建專祠，永享春秋之祭。

丁軍門因身為軍人，不甘投閒置散正是半老之年，又遇到國家將亡的八國聯軍攻破了北平，足踏神京，慈禧母子逃往西方的大災大難，他義憤填膺的把三迤健兄，從新整頓一翻，志願投効而來的萬餘壯士，大多數都是他的舊部，勇敢善戰之輩，浩浩蕩蕩的率領了北上勤王，要與那些高鼻子藍眼睛的拼個死活，挽救國家的危亡。殊知他領導大軍徒步萬里，行抵山東，遜清政府的辛丑和約已成定局，賠償巨額銀兩，慈禧母子重回金殿，查知萬里雲南而來勤王的丁衡三將軍及其部卒，賞賜了好幾萬兩銀子，由山東就地遣散，各奔前程。丁軍門分得的賞銀也比較多些。

到了這時真是無官一身輕，拿了大把賞銀，倒反無法可想，既不會做生意，又不會開工廠，更想不到辦學校來為國家培植人才。於是他就為他的眾多的弟男子姪作想，大買田產地業，先在平津兩地買了房屋，再到四川的宜賓專買田地，每年有六七百石的谷租。他的錢還是沒有買完賸下了很多銀子，他最喜歡華夏之中的湖北的孝感，又大量的買進了房屋田地。把家產的重點放在這裏。

辛亥武昌首義，民國成立，湖北都督黎元洪由於交情深厚，聘請丁衡三做荊州鎮守使，未及一年，黎元洪被參眾兩院選上了副總統，又硬把他邀約了一同北上。到北平不久，袁世凱總統請他當總統府的奮威將軍。他見黎元洪副總統北上沒有什麼作為，他也只好一言不發的坐在冷板凳上，看袁的表演籌安稱帝的各幕，到了袁的爪牙雷震春搜查蔡鍔的寓所而一無所獲之時，丁老將軍已是六十以上的人，毫無顧忌而又惋轉的向袁世凱報告說：「京畿地方，國際觀瞻所系，時常滿城風雨是不對的，蔡鍔是年輕人，你把他老遠的從雲南調來，用他就不要疑心他」。據當時在京的國會議員辦事處供職的孫介甫先生說：經過丁老將軍的這一緩頰以後，蔡鍔也就特別的學乖了，注意裝得非常激進，虛與委蛇的同那些六君子的楊度等人，經常往來，表現出贊成帝制的模樣，並且與他們（六君子的人）進出於歌舞場所，花天酒地為所欲為，相與同流合污，替袁世凱辦事，常往來於平津道上。遮掩一般人的耳目，蔡鍔眼看沐猴而冠的洪憲帝制即將實現，早已與雲南暗中互通消息，欣悉唐繼堯將軍的佈署就緒，蔡就乘機一溜煙的先逃往日本，才電告袁皇帝因往日本醫治喉疾，袁皇帝勃然大怒的把丁衡三將軍找來大罵一頓：「你說蔡鍔是年輕人……現在已經逃到日本去了……」。丁老將軍也就慢吞吞的回答說，是的腳生在蔡鍔上，古代執戟郎官的韓信，不也是要照樣的逃走嗎？袁皇帝無可奈何。丁老將軍祇是心中暗喜，成功的救了蔡鍔一命。以後的餘年，閒來畫一畫他所心愛的梅花，分贈親友，享受在京的妻妾之奉，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旅平的寓公生活近廿年在民國廿四年終老於北平。國民政府對此一首創攘夷第一奇功的丁奮威將軍，予以明令公葬，可是他隨侍在側的長公子丁幼衡，為了遵照遺命要扶柩回到故鄉鶴慶安葬，委由當時的雲南旅平學會，代他向外交部申請靈柩一定要經過滇越鐵道，理由是丁氏乃我國攘夷名將，功在國家，敬請轉咨法國政府惠予通融。最後法國人所建的滇越鐵路，從來就沒有運送過任何人的靈柩，丁老將軍的靈柩過境，確是史無前例的給予安全通過，到昆明巡津街火車站時，已故的龍主席志舟，曾親到火車站祭奠，在昆明的親友也絡繹不絕的前往哀祭。

民國二十五年三月下旬，在鶴慶縣城家裏一連幾天的辦理丁老將軍的喪葬大事，丁氏內外宗親，每人都得到白布衣服掛孝，前往行弔祭禮的也可以得到孝帛一條包在頭上，吾鄉所謂的滿頭白，還可以大吃特吃的八大碗的招待（流水席），丁老將軍的靈柩發送安葬墓園，是在鶴慶城西的秀邑村，還未下葬而共匪的西竄部隊──蕭克、賀龍所屬的三四萬匪軍已長驅直入的逃到了鶴慶縣城。大家驚慌萬狀的各自逃難。滇軍孫渡縱隊司令尾追於後。到了麗江也就窮寇勿迫了。黨國元老李宗黃氏，在他所寫的「重返故鄉記」裏，記載著丁幼衡（曾官至師長）陪伴著往祭這一代完人丁奮威將軍的墓園，一路詳談丁老將軍的軼聞軼事。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七期；民國66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