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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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焰
想家!
離開故鄉和父母親人,至今已是第十五個年頭,十五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家!
怎麼能夠忘記,離開故鄉的前夕,昆明正值隆冬臘月,接連多少天的牛毛細雨,像一根根尖銳的細針,無休無止的刺落下來,西北風時而低況的嗚咽著,像揭人皮似的刮過去,時而淒厲的咆哮著嘯吼,像摑人耳光似的狂捲過來!吹得人暈頭轉向,天陰沉灰黯,屋檐和樹梢上,都掛著淋淋漓漓狀似尖刀的淩冰!肅殺的天地萬物,寒冷而漠然?人們對一些自殺了斷的悲劇已經麻本。那時,正是文革後期,在搞清理階級隊伍!大家還來不及喘息,知識青年下農村的鐵腕政策,已經雷厲風行釣在執行。
那一夜,我們全家圍著火爐直到天明!媽媽不時地扯起衣襟擦著眼淚,默默的切著一些肥肉,這些臘肉是二哥從湖南帶回來的,珍藏了好久一直捨不得吃,現在,卻要把寶貴的肥肉剔下來,煉一瓶猪油,讓我帶到千里之外的蠻荒邊際。爸爸無言的望著爐火出神,偶爾,發出一陣陣低沉蒼涼的嘆息!為了我即將遠離家門,二哥特地從湖南衡陽趕回來,他畢業後剛分到那裏工作未久,平時愛我的鄰居郭媽媽也來了!他們要陪我渡過這一夜!
每個人都面色凝重,情緒低沉,他們捨不得我走!爸爸說,我尚年幼,媽媽說,我身體一向虛弱,他們難以想像,如此嬌柔的女孩,怎麼能夠到蠻荒去吃苦!
只有我,友而比他們剛強,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對親情何等的麻本無知!我們幾個要好的回學,早就暗中籌劃,到了邊疆,就設法偷越國境線,然後爭取到美國或臺灣,去繼續升學,以完成文革中被迫荒廢了的學業!嚮往著去到自由世界,找一個能夠發揮自己特長的天地,不再虛渡年華,為自己所選定的理想而奮發努力!這秘密的計畫?使我淡忘子離鄉去國,辭別父母親人的哀傷!
十五歲的妹妹,早就在半年以前去了離昆明千里之遙的西雙版納,父母親已經有了一次送子女下鄉的痛苦經驗,我總以為,這會使他們能夠比較堅強些,接受我必須被下放邊疆的事實!
然而,當並不長的長夜終盡!當不得不運轉到第二天的天終於黎明,我才知道,即使父母親有七個之多的子女,即使我一向是叛逆成性,他們認為最不乖的女兒,他們也是愛如命根子,同樣是割心剔骨的疼痛啊!
遠走天涯的幼稚狂熱,以為前程理想可以唾手可得的無知歡愉,在在使我興奮,我勇敢的擦乾眼淚,迫不及待的背上行囊,二哥和弟妹幫我提著大部分的行李,我豪邁的走在前面,一心渴望奔赴能實現我理想的程途。
當我一腳跨上門坎,正要走出家門的時候,媽媽痛哭流涕追上來,緊緊不捨的抓住了我,咽不成聲的說:「還這麼一點不懂事的娃娃,怎麼可以離開家這麼遠……」
爸爸見我終於行將遠去,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得予歸還,爸爸依依地凝望著我,囁嚅著嘴唇,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來:「你媽不在身邊,你要自己學著照顧自己……」一言未盡:爸爸已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從小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爸爸落淚,他在我們心目中,是打不倒壓不彎的!再苦難艱辛的歲月,爸爸臉上都有一抹堅強的笑意,│即使是淒涼無奈澀苦的那一種,而今,爸爸為著他自小嬌寵,天真無知的女兒,任隨時代的風雨,把她捲向天涯海角,他再也不能掩飾心中的痛苦而熱淚滂沱了!
那時,爸爸才四十八歲,媽媽四十二歲,但年復一年,被生活的顛簸,以及無休無止的運動運動,像所有大陸上的人們一樣,竟過早地顯得如斯的無告、蒼老、和痛苦衰邁。
在這一瞬間,我才深刻的體會到,爸爸媽媽是何等的愛我,多麼希望能夠留下來,做孝順父母的乖女兒,不再做令他們傷心的任何事!多麼歉疚,以前不一該那麼拂逆父母!多麼希望,自此以後,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好好待在家中,承歡膝下……然而,我能嗎?我的前途和命運,並不能由我父母以及我自己作主啊……
爸爸哽塞嗚咽著,急忙轉過身去,隨手拿起桌上的抹桌布,就去擦眼淚!
「爸爸!那是抹桌布!」我哭著喊!萬分的悲痛和憐憫。
二哥連忙遞了一塊洗臉毛巾給爸爸,但爸爸用抹桌布擦眼淚,這淒哀的景像,已永值地銘刻在我心中。
啊│我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愛我的父母和兄妹!我從沒有比這一刻更脊戀我溫暖的家,我也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不願意離開我的放鄉父母親人和家園!
就這樣,帶著媽媽的千叮萬囑,帶著爸爸用抹桌布擦眼淚的淒涼景像,帶著兄弟姐妹的無限愛憐,我萬般牽掛,愁腸寸斷的離開了故鄉!
我們與二三十個學生,分乘一輛載貨的大卡車,由昆明駛往滇西。
當汽車從我家門前駛過,當汽車開出了昆明城,當汽車繞過碧雞關,滇池漸漸不復再見!當汽車行駛在蜿蜓的滇緬公路上,我已離故鄉親人越來越遠了,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時,才能重回故鄉,才能再見到父母親人,才能再重享天倫的溫馨!我哭著,我周圍的同學哭著!全是一些少年人,全是一些可堪造就的國家棟梁之材!如今,卻都被迫放逐到蠻荒邊疆!把青春和生命,無謂地拋擲和葬送在那原始的地方。
經過長達七天之久的艱苦顛簸,我們才到達了與緬甸交界的瑞麗縣!就這樣,暈眩眩,昏茫茫,我從此開始被命運帶上了荊棘遍佈的坷坎程途。
瑞麗縣與緬甸僅一江之隔,這江就是怒江的下游,伊洛瓦底江的上游!又叫瑞麗江或南坎江!我在瑞麗僅僅住了四十天,就與另一個女同學,按原計畫,化裝成擺夷小姑娘,逃到了緬甸,那一天是一九七○年臘月三十│除夕之夜。但我們才一踏上緬甸的土地未及一小時,便被以非法入境的罪名在南坎警察局關了三個多月,復被驅逐出境、江邊萬佛寺的漢人暫時收容了我們。
不久,其他的回學按原計畫逃出來,在萬佛寺找到我們,男回學楊林告訴我│我逃到緬甸不幾天,就收到我家裏的來信及一個包裹,包裹裏面有一雙媽媽親手縫納的布鞋,和一隻醃乾的雞腿,信上說│家中養的大闈雞,過春節時殺了,媽媽將其中最好的兩隻雞腿風乾,一隻寄給在西雙版納的妹妹,一隻寄給在瑞麗的我,還說,這雙鞋是媽媽每天下班回來,熬夜抽空做的!叫我不要嫌媽媽做的鞋不好看│楊林告訴我,我十五歲的妹妹,從西雙版納農場寄來十塊錢給我,她農場賣命的血汗錢呵。
我的心因悔疚、傷感,而苦痛的緊縮著,更為以前在父母身旁,不懂事的任性挑剔而慚愧!想著父母親種種的關懷和萬般的顧惜,與當時流落異國,受盡諸多的痛苦相比較,才深刻地體會到,在父母身邊時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愚蠢!幸福,並不一定是豐富的物質享受,幸視,其實就是一種無以至上的被愛!被愛就是幸福!有父母的關愛就是幸福。
因顧慮唯恐會給家人帶來影響和迫害,絕大多數外逃的人,都不敢貿然地跟家人通訊聯絡!那時,正是四人幫最猖獗,毛澤東在權力鬪爭中,作最後垂死掙扎的時候!外逃人士如不幸被抓回去者,最少判有期徒刑七年,與我們回時逃出的一個王姓同學,他父親原是昆明醫學院的教授,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他本人是昆明師院附中的學生。他在被緬甸移民局驅逐後,不幸落到緬共手中,被送到雲南保山的水銀廠勞改七年,(註:水銀廠的工作艱苦可怕,工人多係勞改犯),他的母親帶著弟妹僥倖逃出幾天,因忍受不了惦念和思慮之苦,寫了一封信回去,這封信竟被視為「外逃投敵、裏通外國」的罪證,致使他留在昆明的親人,遭到殘酷迫害,姐夫關上十年,當醫生的姐姐派去做水泥工人,一個弟弟被捕病死在獄中(他的弟妹說已來到臺灣)。
鑒於上述原因,我一直不敢寫信回家,向父母稟告我的行蹤和安危!在我「突然神秘失蹤」,而又音信杳無的那一段漫長歲月裏,我不知道,也無法想像和體會,我可憐的父母,是怎樣在焦慮和牽掛中愁腸寸斷!更不知道,媽媽為「失去」的女兒,哭過了多少長夜!爸爸為至愛的孩子,增添了多少皺紋和白髮!我真恨我的不孝,更恨使我不能盡孝的命運!
一九七七年,四人幫倒台。那時,我們在泰北美斯樂難民村教書,與我們同時逃出來的一個回事,戰戰兢競地寫了一封信回昆明,很快的,他收到了回信,他懷看萬分的欣喜和恐懼,讀完了那封信,不由當場痛哭失聲,悲痛難抑地幾欲昏暈過去!原來,他外逃未久,他年尚不足五十的父母,在清理階級隊伍時,先後被迫害至死!只剩下兩個年幼無依的妹妹,其中,一個是半身不遂……
七年來,一直與家中沒有任何聯繫!維繫著親情的,是心中的思念和渴慕!我再也不計後果的,也給家中去了信!
兩個多月後,我才收到了家中的回信!
七年來,呆滯、停頓,刻板、與人世隔絕的「山中方七日」的蠻荒歲月,使我在愁苦茫然中長大成人;徒然驚覺到,七年是一個漫長的時間啊,盡管天外的父母親人,以及流浪蠻荒異域的我本人,都被殘酷的命運和現實恣意的播弄著,然而,世界上仍然有著多少的變化!
啊!看到哥哥熟悉的筆迹,我暈眩昏茫,不實在的以為是夢,很逼真的,我也透過這薄薄的一張紙,看到爸爸好憔悴愁苦的顏容佈滿了淚痕,那枯縮黯然的眸中,現出了「此女尚健在」的急外欣喜的亮采!
歲月不饒人!最不饒人的除了生離死別,就是人為的災禍和逼迫!這七年中,外公外婆已先後去世!弟弟妹妹已快長大了……
父母親除了要承受每一個大陸人相同的變遷外,還要深受著思念我的憂慮和磨折!我相信曾經有一度,我爸爸媽媽或許在絕望中以為│我已經死了!至於是怎麼死的死在什麼地方,全不知道也無法知道,這想法更令他們悽惻痛楚;他們只能在暗中哭泣!夢裏找尋,心中呼喊!他們甚致不敢對外人聲張,他們有一個至愛的孩子,下落不明的失蹤了。│七年來的第一封信上,有這麼一句話:「│七年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只要一有任何可探尋的機會,我們都不放過地打聽你的下落,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對你的生還希望及努力!……」
遠隔天涯,無異兩個世界,他們又能到哪裏去找尋我呢!他們又能向誰探聽我的消息呢:可憐天下父母心!
握著這輾轉寄到異國荒山的家信,我盡情的痛失,借以宣洩積壓在心中已久的萬般苦楚、思念、和懺悔!
哥哥在後來的一封信上說,常常媽媽在午夜中驟然驚醒焦急地喘息著說,我聽見有人敲門,快去看看,是不是那娃娃回來了,媽媽也常常不顧夜涼風寒,一夜又一夜的站在路燈或巷口,翹首盼望看遠離家鄉的愛兄,能奇蹟般地歸來│」
路燈昏暗,長巷淒寂,那有那孩子的影子,就這樣,媽媽為想我罹致了哮喘病。
從小到大,我一直怕黑,當我夜晚歸家時,媽媽無論多忙多累,都要到巷戶和路燈下,等著我回來!
多少年來,爸爸媽媽無時不在淒哀的呼叫我:「小燕!回│來│」多少年來,當我無端的心驚肉跳,我就深信是爸媽在找尋我、呼換我,常常,午夜夢回,陰幽的寒風從山林中刮來,我總依稀聽見那綿邈、哀長、動人心魄的呼喊「小燕!回來啊!」這淒掠的呼喚震動看我悲哀的心靈!每次,我總是不加思索的跳下床,情不自禁的赤著雙足,鑽進夜霧山嵐低迷的山林,攀登上高突的崖岩,凝立在黑暗中,傾聽著爸爸媽媽在千里之外的呼喚,我淚飛滂沱五內如絞,綿延不盡的崇山峻嶺,一片空曠的天高野濶!我瘋狂的放聲大叫著:「啊│啊│」山谷的回應傳來陣陣的回響,常常就這樣癡迷地站在岩崖上,直到黎明……
在泰國時,曾收到青梅竹馬的好友來信,有一句話令我終身難忘:小燕,每年到了中元節,你爸媽都絕望得為你燒冥紙了,怕你在陰間受窮困││假如你還尚在那更好,假如你已經離開世人,這些紙錢夠你用!
那是怎樣淒涼的景像,幽暗的深夜裏,僻靜的小巷盡頭,爸爸媽媽躲在暗中,為我燒一堆真衹,火光在夜空中搖晃?爸爸媽媽淒哀的呼叫著我?爸爸在長著青苔的牆角插上三柱香,說:「小燕,無論你去了多麼遠的路,亦都要記得回家來啊!這裏有香為你照明,你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計小燕,回家來吧……」
啊!不能再想:
我離開昆明,外逃未久,父母親也被「疏散下放」到廣西南部貧苦的山區,那一年,最小的弟弟才十二歲,妹妹才十歲,我不知道,那一發艱苦黑暗的歲月,他們是怎樣熬煎過來的,其中,最令他們椎心泣血的,是憂慮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我!
四人幫倒台以後,父母親才得重回家園,據說,為了重新在昆明落下戶口,辦遷移手續時,受盡了刁難和阻攔……
爸爸媽媽篤信佛教,他們常常到佛寺去進香膜拜,虔誠地祈求佛祖菩薩、保佑他們隻身流落在外的孩子,能夠平安健在!爸爸媽媽還下了極大的決心,打算回四川老家,專程到佛教勝地│峨嵋山去敬拜!不管我生我死,我榮我辱,他們都固執地愛著我!如果我尚在人常,他們祈求上蒼早日給他們信訊,如果我已不幸地離開人世,他們也祈求神佛超渡遠在天涯的孤魂,能歸安渡西方極樂!
啊!不能再想!
猶記得在離開昆明前夕,年已七十的外婆,從貴陽趕來看我們,我和妹妹陪外婆去逛街,走到近日樓,一眼看見醫藥公司貼著的大幅廣告,那廣告正在宣傳推銷「蜂主漿」,那廣告土說:「『蜂王漿』是老人最好的滋補品,我挽著瘦小的外婆的胳臂,心中想著:要是我工作賺了錢,我要買許多的『蜂主漿』給外婆滋補……」
唉,外婆再也吃不到我賺錢買的「蜂生漿」,我再也看不到外婆,當她離開人世時,所帶走的最後牽掛是:「要把那娃娃找回來啊!我的小崽崽,你在哪裏……」而我卻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外婆,我曾經有過「孝順」她的念頭。而且,是多麼強烈的念頭!
外公一直不喜歡我的「非凡」,非凡這兩個字,在他的雙目中,就是被寵壞得無法無天、頑皮、粗野、任性、橫蠻、懶惰的意思。他也常常說「女子無才就是德」,他從來不肯讚揚我的「品學皆優」,他總是在眾人讚場我的時候抑貶我、令我很氣惱:當他說「女子無才就是德」的時候,我也總是不敬頂撞他。說他頑固迂腐和老朽!外公常常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罵我非凡可惡,他總是說,要好好打我一頓,他說是這麼說,但他從來沒有真正打過我。反而常常暗中給我糖果和零用錢。當我獨享著他特殊的恩寵時,我便得意地知道,外公愛我比愛任何人更為多!
啊!外公也去了!我再也看不見,外公吹鬍子瞪眼睛時狠狠的說:「這娃娃太非凡了,要把她找回來好好打一頓……」
唉!不能再想!多少年來,再也沒有人這麼無間的呵護我!擔慮我!
常常,回憶著從小與哥哥談文學,談藝術,談我幼稚可笑的「鴻鵠之志」,哥哥教我拉小提琴,哥哥帶我爬山郊遊,哥哥責斥那些膽敢寫情書追求我的「燕雀」之輩……常常,回憶著與弟妹爭吵嘶嚷,老是你推我,我推你的不肯洗碗掃地。有時,為爭一隻大些的桃梨,幾乎要爆發大戰。後來,他們長大,知道父母因我身體「不好」,特別的驕縱我,他們卻也總是對我百般忍讓,而我動輒就發火生氣,也不肯做任何家務事……
離開父母兄妹後,還有誰肯這麼慣我、寵我、讓我,任由我使小性子?啊!不能再想│不能再想……
而今,隨著人生的熬煉和歲月的增長,我越來越深刻地體認到,父母親人的恩情和關愛,真是如金般的聖潔光亮。十五年來,形單影隻,孤獨無依的我受盡了諸多的痛苦和熬煎,更看多了人世間的虛假、奸詐、邪惡、自私、卑鄙、無恥和殘酷……但我知道,我的父母親人,會像我一樣衷心地感激,在苦難中給我精神慰藉和赤誠幫助我的諸多友人!也會為我祈禱,遠離那些見利忘義的險惡之徒。也正是因為想著父母的關愛,我才能在萬般艱險的困境中,咬著牙關,掙扎著活過來!
永遠不會忘記,臨別依依,出走家門的那一天,世叔曲嘉瑞先生(雲南白藥創始人曲煥章之子),所對我說的一句話:「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是你的父母!」
而今,我更對這千古不泯的真理,深信不疑!
去年,爸爸媽媽終於回了四川老家一趟,他們是專程到峨嵋去還願的!萬般虔誠的感謝神明,庇佑他們能夠找到「失而復得」的女兒!爸爸媽媽還持著香,繞遍了峨嵋山上的廟,在每一座佛做面前,都說了許多感激涕零的話語。
比起那些子女埋骨荒山,在異國做了孤魂野鬼的不幸人們來說,我的爸爸媽媽是幸運的!為此,我永遠萬般感激恩佑我們的上蒼!以及那些在苦難中幫助過我,以及我父母的眾多善心人士!永遠!(轉自中副)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十五期;民國74年12月2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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