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吃巴巴的日子

作者／熊光勛

自從離開故鄉，就沒有吃過巴巴。每當看見小攤上賣粟薯（糯米作的外皮粘糖拌黃豆粉），腦海裏縈繞著家鄉吃巴巴的情形。

在農曆十月初一，是祭牛王酬勞耕牛的傳統節日，在這歷代相傳的日子，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打巴巴供奉牛王，藉以酬勞一年來辛苦的耕牛。還要把巴巴粕在牛角尖上，牽在井邊讓看看角上有巴巴的影子。

作巴巴的方法很簡單，糯米下水淘清潔，將水分濾乾，然後倒在蒸籠裏蒸。

打老遠就唉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生米己經煮成熟飯，倒在臼裏樁，樁爛得像棉絮，倒出來揉成一個一個的圓巴巴。

首先作幾個像仙桃那樣的供在神龕上，再用糯米飯粘在牛角上，揀兩個大的巴巴餵牛，這一天對牠特別照顧，不能讓牠到田裏工作，要牠好好休息。

通常吃巴巴都是用黃豆粉或蘇蔴粉結著吃，喜歡吃甜食在粉裏拌糖，喜歡吃鹽的則在粉裏拌靈，隨心所欲。

遇親友有喜慶燕賀，巴巴還可以作為禮品，送者經濟、受者實惠。

家鄉有句近於口俚的俗語：「九月九縊巴吼，」及「十月初一不打巴，牛主老爺怪他媽。」

我生長在一個對傳統習俗極為重視家庭，來自記憶，母親背著小弟忙裏忙外，口中哼著小調，「么見么、撿柴燒、沒撿著、要挨餓。」不知不覺他就安祥地進入甜蜜的夢鄉了。

母親作完家事，從背上將他轉移到懷抱裏，親切地呼喚著：「么兒、快醒醒、吃巴巴啦呵！」

小弟從母親的懷裏奔到地上，他好貪心一手拿一個巴巴，抹了一臉一身都是麵粉，像是在扮演聖誕老公公，逗得全家人笑得前仆後仰。

我國民間各地過節的習俗，都各具特色，吃巴巴雖鄙俗難免，但對在臺下一代鎮雄子弟，或能誘發其嚮往家鄉之情思。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11期；民國70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