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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康熙年間雲南書法家闞禎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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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誠、閻秀冬

清初,由於在雲南實施『改土歸流』政策,逐漸改變了奴隸主和奴隸的專制落後統治。封建王朝的行政權力在絕大部分地區深入基層,封建教育制度也隨之推廣。縣設書院、鄉設鄉塾,文人學士逐年增加,尊孔崇儒之風盛行。全省各地到處擴建,重修文廟,其規模與內地無異。明、清以來開科取士,雲南的舉人、進士乃至翰林逐科增多,直至出了特元。通過科舉考試而進入封建王朝中央以及地方政權的雲南籍官吏越來越多,由進士晉升到巡撫、尚書、學政一級的高級官吏為數不少。在學術文化方面有成就的名士也不少,闞禎兆就是其中的一個。

闞禎兆,字東白,號芝岩,又名誠庵,晚號大漁,生於明崇禎十四年(公元一六四四年)雲南通海人。他出生時,離明朝滅亡僅有三年(公元一六四四年)。他自幼詩書讀得很好,又寫得一手好字,號稱『博文強記』、『下筆千言』,在地方上很有名氣。當時正處明清易代之際,雲南政治局面比較複雜。闞禎兆於康熙二年(公元一六六三年)參加鄉試中癸卯舉人第一名『經魁』,名聲大振,成了文章魁首。康熙十年(公元一六七二年)與其弟赴京會試,弟中進士而他反被落榜。在返鄉途中,他在湖南臨武縣做了個小官,時吳三桂在雲南割據稱雄,舉兵叛清。公元一六七四年二月,三桂又擁兵入湘,闞氏對風雲變幻的政局深感不安,就離任返鄉,在江川縣萬松寺隱居,表示終身不仕。整日閉門讀書、寫字自娛。清廷平定『三藩』,一統雲南。由於闞禎兆詩文書法造詣極高,頗有才氣,深受當時雲南巡撫王繼文、觀察使許弘勳等的敬重。經再三禮聘延請,他才允應作為雲南督府王繼文的幕友(相當於現省府秘書長職)。故凡滇中所署王繼文撰書的碑刻,文章書法無不出於闞氏手筆。

明末清初,草書盛行,王鐸、傅山、擔當等名家輩出,其水準可與唐代『顛張醉素』媲美,幾乎到了復興唐代草書的階段。章、今、狂草皆有名家作品行世。雲南的書法發展,也與全國保持一致,此間草書碑刻較多,如傅宗龍、張純熙、袁服孔、徐某、闞禎兆均有碑刻傳世。而這當中,闞禎兆又是仗仗者。可以這樣認為,雲南繼擔當之後,草書水準之高,當推闞禎兆。

闞禎兆出生在世代的名門望族家庭,從小師法二王、張芝、繇香書法,打下了堅實的統功夫。他的書法屬王書正宗,在王書圓潤流暢、清新重人的基礎上,參與張旭、懷素奔放邀越的筆意,又吸收了明代草書的精華,形成了他獨特的風格。用筆以中鋒為主,兼用側鋒,行筆轉折處從不拖泥帶水,越寫越奔放,一氣呵成。他快中自有章法、布白,落筆迅猛,即成佳構,這在他的很多草書墨跡和碑刻中可以看出。欣賞闞禎兆的草書,有如聽一曲激昂奔放的鋼琴協奏曲,時而空山鳥語,涓涓細流,時而飛瀑直下,一瀉千里;有時也如京戲西皮流水的音律,餘音裊裊,耐人尋味。仿佛只有在雲嶺高原的藍天白雲下,在雄峙渾厚的大山中,在蜿蜓湍急的山川河谷裏才能領略闞禎兆草書的神韻。特別是他晚年的草書作品,已到了爐火純青,『人書俱老』的通會之際。他的草書碑刻(刻工也極佳)遍布通海、昆明、建水、宜良等地寺廟。其中在昆明附近的有《續建曇華寺碑》、《重修鐵峰庵記》、《歸化寺碑》、《商山寺碑》、《關夫子五華西衢廟碑》(五華山)、《彩雲樓序》,除《續建曇華寺碑》現立於昆明東郊曇華寺外,其於均不存;通海有《華嚴會會供碑記》、《湧金寺祖庭常住碑》、《新修通海學宮碑》、《秀山古柏行碑》;在建水有《寧邊樓碑記》。其墨跡散見於雲南各地的很多,甚至流傳到清宮內府。

現通海秀山公園的闞禎兆古柏行詩石刻,書文並美,用筆精妙,入羲獻堂奧。雖是早年行書作品,亦為平生佳作。識者無不爭相摹拓,廣為流傳。闞氏古柏行一文傳至京師,朝廷見闞的文和字,甚為驚訝。讀其《古柏行》、恐其有野心,然又慕其才,遂派大臣許弘勛前往通海訪之。足見他的才藝之高,已引起朝廷的重視。許氏亦精書翰,其手跡在通海、昆明的亦不少。他一見闞氏如同故友,並書贈闞氏對聯曰:「如公才望能超古,近代夔龍孰比鄰』。兩人唱酬約半年而別,臨行前又贈一聯云:『戲彩埋輪在夫子則吾豈敢,浣花坦腹惟斯人其誰與歸』。僅此二聯,亦可想見闞氏在當時的才望影響非同一般。

闞禎兆不僅長於草書,正楷功力也甚深,擘窠大字寫得很出色。他自出山作幕後,寫過不少碑刻匾聯,書法風貌大為精進,別具一格。他在昆明留下的手跡,可惜現在所存不多。今曇華寺內有署名王繼文的《續建曇華寺碑》,即為關氏草書代表作。碑高二米一,寬一米,係沙石雕刻,刻工精湛,闞氏草書中流暢飛重的使轉、頓挫、點畫以及沙筆、游絲,大凡精采處均一一體現出來,觀其拓片更見神妙卓絕。闞氏此碑分為六排,每排十八行,每行四│九字不等,或沖格破界、或左右揖讓,點畫穿插,翰逸神飛,開始略拘謹,越寫越加奔放激昂。我們常面壁靜觀,體會其中奧妙。此碑立於昆明近郊,實乃昆明書界之一大幸事。闞禎兆的榜書有原昆明近日城樓(即今昆明百貨大樓前街心花壇)上『近日樓』三個藍底金字匾額,即闞氏之榜書。每字約三尺六左右(一米二),氣勢雄健,巍然挺立。抗日戰爭爆發,人們僧恨日寇,曾有人建議換書其字,一時爭論不休。最後還是筱圃先生出面加以制止說:「第一,不能望文生義;第二,有誰寫的字比闞東白的好,就換。』終無人敢換。他寫的另一處大榜書是大北門的『望京樓』三字(即今北門街圓通重物園後門處),拆大北門城樓城牆時大匾就不在了。當時任雲南大學文學院院長的胡小石先生(近代學者、書法家)經常過往大北門,特別讚賞『望京樓』三字。(二十年代,胡小石先生在南京東南大學與熊慶朱先生同事,抗戰期間,熊先生任雲大校長時,曾一度邀胡先生到雲大任文學院院長。)『近日樓』、『望京樓』此二樓在清康熙、雍正年間都是昆明聯防要地,非高手妙筆不能書寫。

闞禎兆的草書碑見於方志著錄者頗多,三百年來毀失較大。故收集整理研究闞氏碑刻墨墨跡,乃雲南書界之一要事,若不及時整理,恐愧對後人。闞氏晚年曾遊京師,來去十個月,廣交朝野文人雅士,揮翰唱酬,名聲大振。金聖歎曾讚譽他的草書為『龍蛇筆落驚風雨,不異當年草聖奇。』此時,闞禎兆所學益富,識見益廣,著有《大漁集》、《北游草》等詩集,還編寫了《通海縣誌》,對地方文史考察研究頗多貢獻。晚年歸故里,於康熙四十八年(公元一七○九年)春逝世,享年六十九歲。

闞禎兆草書《續建曇華寺碑》(局部)圖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28期;民國87年12月2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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