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七彩雲南•相約臺灣”主題日暨 2022 中秋茶話會活動交流發言

台青代表(大理大學民族文化研究院)高瑜
各位領導、以及在場尊敬的前輩、朋友大家好!我是高瑜，來自臺灣嘉義，目前在大理大學民族文化研究院任教，教的是人類學，一個看起來很像旅遊業但是卻很好玩的學科。對一個人類學家來說，如果可以，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希望浸泡在自己的田野，以及對這一切保持探索的好奇。
如果大家對大理稍有一點關注，最近我們最重要的宣傳口號是“有一種生活叫大理”。對一個長年生活在大理的人而言，大概都能有所體會。不只是風花雪月的自然美景，還有各種新舊文化的交錯。對我自己來說，這大概也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從 2013 年夏天到大理，沒想到一待就是九年。當時一開始是我的博導指定我來大理做田野，地點是他選的，而我一無所知、很蒙的就來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到了大理。沒想到隔天一早醒過來，住在客棧頂樓的我，拉開窗簾，先尖叫了一聲，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的白族屋瓦和白色房子，在陽光下閃耀。於是我剎那間明白了，為什麼我師姐說，老師對你真好，竟然讓你去大理。而我和大理的緣分，從這裡開始種下。就像種一棵小樹般，慢慢的長大。
但今天，我想跟各位分享的內容是，有一種感受叫雲南。而不只是大理。包括這段時間以來，我參與了各級台辦舉辦的參訪活動，不管是省台辦或者各地台辦。又或者是我去做的田野，不管是自己去的還是同學生一起去的。在這些過程中，一點一滴的認識和感受。用我們學科的話來說，叫做“以身為度”，你的身體五感是你的度量器，而不只是冰冷的機器。
怒江:脫貧攻堅，發輾轉型
今年五月份我們去了一趟怒江參訪，主要地點是六庫瀘水。對我來說，那次印象相當“震撼”。我們拜訪了異地搬遷的社區和小學，以及怒江減貧交流中心。至少有八年以上沒到怒江的我，印象已經和當年完全不同，怒江完全換了一個樣貌。我心裡其實是困惑的，包括看著夜裡發光的同「怒江大峽谷」幾個字，有一點魔幻寫實的效果。但我很難忘記那天去拜訪的小學和職業教育中學現場。無論是在操場上奔跑的孩子、美術教室裡充滿生命力的作品，或者和職教中心李校長簡短的交談討論。我想，對怒江來說，非常重要的根本在於教育扶貧。怒江的孩子，因條件限制本來有很多是無法好好上學的，貧困阻撓了各種向上流動的可能性。但因為這些年中央的關心關切和資源投入，讓那裡的小孩能有更多機會接受良好教育，進一步有可能改變他們的人生。這才是最真切的發輾轉型，把每一個孩子都帶上來。
版納:告莊夜市，新興邊境
七月份的開場是中老鐵路體驗營。我們從鐵路博物館出發。若你仔細駐足，你會發現這座博物館有多迷人，那是鐵路現代化的標記，交錯米軌與寸軌的技術，以及道路向外延伸的力量。而在版納停留的時間，因為個人身體不適，非常好笑的中暑了。所以只參觀了第一天行程。但有趣的是，人生隨時有各種好玩的遭遇。我在第二天迷迷糊糊睡醒後，在午後四點，一個人摸出去溜達，逛了附近一圈，剛好趕上告莊夜市開市的時間。這個白天沉睡、夜晚才逐漸醒過來的地方，入夜之後，將展現另一種魔力。所有的攤販開始出來擺攤出市。我站在具有小乘佛教標誌的大金塔前，身邊全都是一團一團的遊客，包括穿著改良版傣裝，各種擺拍、爭奇鬥豔的女生。一時恍惚，會以為自己在泰國，或者一個小型東南亞。這個大型夜市，一方面，它容納了全國各地其它省分來這裡打拼的外來人口，另一方面，它也顯示了邊境城市的潛力。換句話說，以往我們總以為邊境就是邊陲，但在這裡，邊境反而才是國際，是交匯的中心地帶。這是新興力量的展現，不管是在文化上或者經濟上。未來也將隨著中老鐵路的暢通，更能看到連通的意義。
騰衝和潞江壩:古韻綿延，鄉村再生
七月份對我來說是極其忙碌的月份。接著到了保山。前面參與了騰衝參訪的活動。後面則是進潞江壩做咖啡調查的田野。一進保山，就有種很親切的感覺，因為再度回訪。如果說大理是我的鄉親，那麼，保山就是我的鄰居。每次到騰衝，總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尊敬。不只是因為它曾經歷的戰爭痕跡，例如國殤墓園的紀錄。這是我在臺灣做田野時，臺北的雲南長輩和前輩帶給我的認識，他們有不少是騰沖人，也因此我對騰衝有一種天然的好感。也包括它豐厚而開放的歷史底蘊，比如和順古鎮與知名的哲學家艾思奇。但這一趟，令我印象深刻的，則是去綺羅古鎮的馬幫大院吃飯時。乍看之下，它或許只是個用餐的地方。但是卻仍保留了當時的堂屋。在堂屋裡，中間擺放的是天地國親師的牌位，很有意思的是兩邊牌位的擺放位置，顯示這個家族出過舉人。這些細節，非常值得細細品味。包括我們去參觀的中醫藥館也是，各種呈列的小藥罐都能看得出當年的精緻。
潞江壩則是我的田野地點。這個機緣，也起源自去年的參訪活動，其中一站就到了潞江壩新寨村，參觀萬畝咖啡地。一方面因為我自己愛喝咖啡，另一方面，當時我很驚訝在一個山裡的小村子，卻有著和咖啡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年來，這個村子的變化，隨著雲南咖啡的命運轉折跟著起伏。它既是鄉村振興的體現，同時也是農村轉型與再生的契機。來來回回做田野的期間，有時和村裡的王支書聊天，或者去訪談周邊莊園的咖啡業者。在他們身上，完全能感受到他們對於咖啡做為農旅產業結合的熱情與驅動力，以及對於潞江壩這個地方的熱愛與認知。其實他們是辛苦的，也是很努力的。也因此在在打動我，去記錄咖啡人、咖啡村的故事。
結束語
寫了以上這些，才發現同時整理了這段時間的生活記錄。前幾天我們在南澗，參加大理州委台辦的中秋活動。見到老朋友，認識了新朋友。坐在無量山喝茶時，我才想起來又過去了大半年以上的時光。去年我們去了劍川，今年則移師到南澗。雖然像是一期一會，但還是很開心。衷心感謝所有台辦舉辦的活動，讓我有機會走訪不同的地方，看到不同的風俗民情。但更好玩的是，後來會慢慢發現，在活動裡就像老朋友相見會，平時大家各自在忙可能見不到，透過活動才有機會一聚。不只是見到臺灣老鄉，也同時見到台辦的大小夥伴們。這些逐漸建立起來的情感連帶，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就像我最近將要回臺灣一趟，回去見家人朋友，以及做田野時認識的雲南大哥大姐。就像我在一開始所說的，有一種感受叫雲南。對雲南人來說，一表三千里，綿延不絕連結出去的，是親屬親友甚至像家人的關係。同樣的，對一個往返于雲南和臺灣的人來說，這個道理是相通的，山河與江海融在一起，都在我們身上，既與人相親，也與這片土地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