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今昔

作者／陳起鴻

翠湖，是昆明市區西北隅一座美麗的公園。它以一水盈盈，虹橋煙柳的動人景色和舉步即至的方便，吸引著眾多的遊人。「翠湖堤畔柳凝綠，江南芳草仍焦枯」，翠湖堤畔垂柳發出的新肺，給春城昆明的人民，帶來了春的消息。

明代以前，翠湖原是城外的一片池沼，附近是茶園、蓮池和稻田，故俗稱「菜海子」。明洪武十五年，藩王沐英鎮守雲南，在築雲南府城時，把翠湖圍入城內。沐英又在其西面建了個練兵秣馬洗馬的兵營，叫做「柳營」，這是借用了「柳營春試馬，虎帳夜談兵」這個西漢周亞夫治、國的典故。（這裡在三十年代原有「洗馬河」，現在已填平了）後來又建成柳營別墅，便成了沐氏起居遊息的地方。康熙三十一年（公元一六九二年）雲南巡撫王繼文又在翠湖中的洲堵上建蓋了「碧漪亭」，北面又築了「來爽樓」（今已不存），碧漪亭又叫「湖心亭」或「海心亭」，年老的昆明人，談到翠湖，至今還是習慣用「海心亭」這個名字。清道光十四年（公元一八三四年）阮元督滇時，築了一條貫穿南北的長堤，叫阮公堤，堤上北有「聽鶯橋」，南有「燕子橋」；民國八年（公元一九一九年），雲南督軍唐繼堯又築了一道橫貫東西的長堤，堤上也有二橋，東名「衛東橋」，西名「定西橋」。但是不論是堤名或橋名，昆明的老百姓也知之甚少，從來很少叫過這些堤名或橋名。這兩道長堤的交會處，也就是「碧漪亭」的所在地，這裡成了翠湖的中心，也是遊人必到之地。堤上架橋，堤邊插柳，還種了很多落葉喬木，又陸績建成了許多亭、台、樓、閣，為「會中亭」、「冷然亭」、「鎖翠亭」、「水月軒」等等，經過六七十年來的不斷改建、擴建、修葺整理，才形成了今天的規模。

翠湖的南門是正門，進入南門的路叫「中路」，是由煤砂和石板鋪成，現在所有翠湖的路面都是用水泥預制塊嵌就。公元一九三二年在中路的西南修建了一個長五十米、寬二十五米的游泳池，池的西邊是更衣室等附屬建築，池的北面是籃球場，後來因為游泳池水源的翠湖九龍池，出水減少，加之管理不善，在抗日戰爭開始前，便棄置不用。後經清理、疏挖，積土成坵，才成為今天的這片水域和這座名叫「西南島」的小島。島上植有熱帶雨林，頗有些南國風光。還建了個「九曲橋」，通到西南的「兒童樂園」，這是孩子們喜歡來的地受，人們也常在此攝影留念。

在縱橫兩道大堤交會處的東南統是「水月軒」，在二十年代有個姓蔣的在此開照像館，「水月軒」就是他的招牌名字。後來照像館因營業清淡歇業了，又成了「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八軍特別黨部」的辦事處。抗戰開始後，又改為「雲南陸軍偕行社」，這是一個俱樂部性質的組織，是雲南一些中級以上軍官，不時來此聚餐遊樂的地方，由雲南有軍需局管理。偕行社是一幢五開間的兩層土木結構樓房，樓上是打通的四間，是軍官們活動的地方，另一間是辦公室。這裡三面通風，軒敞明亮，盛夏至此，頓覺清涼，縱目望去，荷花綠葉，都在眼下。到五十年代，樓房已經傾圮，這裡被鋪成了草地，遍植銀杏和垂絲海棠，也置些盆景名花；並在水中建橋，把「水月軒」與原來的「會中亭」聯接起來，還建了幾座亭台。春來一片花紅，夏季濃蔭蔽日，清晨有很多老人來此打太極拳及做各種健身活動。水月軒這個名字，仍相沿至今。

翠湖中心的湖心亭，二十年代是觀音閣，供奉著千手千眼觀世音，善男信女來此燒香拜佛的絡繹不絕，觀音閣的西面是觀魚台，閣的周圍，連同觀魚台，全是賣小吃的。昆明人愛吃螺獅醬米線、豆花米線、油炸臭豆腐、炸螞蚱、炸小白魚、花生、涼豌豆粉之類的小吃，應有盡有，遊人在此喝上一杯小酒，也是滿有趣的。觀魚台中懸掛著「海天春曉」、「濠梁觀魚」、「得其所哉」等匾額。到三十年代，拆除了觀音閣，觀魚台移至閣外的西南面，有法國人在此開設旅館，便遊人側目，昆明人對此頗有微詞。抗戰軍興，旅館歇業，後是「昆明防守司令部」。新中國建立以後，一度曾作為圖書館，現在是一大個院落，主要是舉辦應時的花卉展覽，並配置了哈哈鏡等一些遊樂項目，也是園林部門辦公的地方。

原在湖心亭西面的觀魚台旁有一條堤埂叫「綠楊屯」，堤上高樹入雲，楊柳成蔭。這裡設有茶座，既可觀魚，又可飲茶納涼。這堤埂直通到西涯的「鎖翠閣」下。「鎖翠閣」今尚存在，但匾額已沒有了。綠楊屯和堤埂均在七十年代後期改建成一個類似蘇州園林的花園，把觀魚塘也建在其中。還建蓋了許多亭台水榭。亭台上掛出翠湖原有的楹聯。如福建人黃奎光撰書的「有亭翼然，佔綠水十分之一；何時閑了，與明月對飲而三」；雲南李增霨所撰的「風雨動魚龍，池影碎翻紅菡萏；丹青映閣樓，天光倒浸碧琉璃」。這副楹聯，已在「文革」中散失，由現代書伏家通海的王白純（已去世）補書，懸掛在碧漪爭下。段金鑄撰寫的「赤鯉躍碧波，吞卻三分明月；紅蓮開翠海，拓來一瓣馨香」；于右任撰寫的「秋水清無底，石奇浪紋斜」。此外還有「此即濠間，非魚勤我皆樂境；偶來亭上，在山在水有遺音」。有許多亭台是新建、楹聯自然也是新作，新作中有不少佳構，也總是描繪翠湖景色的，但也有的缺少韻味。如「金桂叢中，歡聲笑語甚是悅耳；銀杳樹下，曲欄函徑實在清心」！對仗雖工，但意境平平，無弦外之音。

碧漪亭現已自成一個體系，裡面遍植花木，終年有花，四時不絕，有一條曲欄，和一些小小的蹊徑，把這些亭台聯接起來，曲欄兩側設有坐位，在此可以觀花望景，欄外碧波盪漾，細柳搖青；欄內的園中花木繁茂，使人賞心悅目，情趣盎然。

翠湖的東北面原是「九龍池」，池邊也建成一個島，島上多是修竹，也沒有石桌、石凳，遊人常在此下棋打牌。「愛聽雨聲栽竹滿」，還有的人雅興不淺，特意來此聽雨聲。

翠湖，像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女，令人傾倒；更像一顆明珠，鑲嵌在四季如春的山城裡！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23期；民國82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