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文化產生地

作者／周經綸

翡翠文化的產生，是以中國玉文化為本體，以中國雲南省滇西地區為根據地，長期醞釀發生出來的。

據滇西騰衝的文獻記事，時間約從元朝開始，那時的文官武將，已經經手翡翠。如：「晉公公採珠翠」，「錢能擁兵索玉」等等的文獻記載。可想，玉石翡翠已實存市場大價值，因而產了很大的誘因，這才鼓起當時當地鎮守邊疆的武將錢能，擁兵索玉；晉公公是太監，採珠翠幹什麼？必定是向中央皇宮送貢品。滇西騰衝管轄之地出產玉石翡翠，加工琢磨成「珠翠」，此種「珠翠」成為當地的名貴特產，晉公公的職責當然是輸誠以貴中央，將美麗高貴的翡翠珠子，分批採購，晉送皇宮。

「珠翠」的材料來源是翡翠原礦石。翡翠原石有大小，大的大到牛大、象大，個體重量有上萬公斤，有的是幾千公斤、幾百公斤、幾十公斤。大的原石材料要製成「珠」，必須切割琢磨。而切割琢磨的技術，需「玉工師傅」來做。孔子曾說：「玉不琢不成器」，可想，中國的玉工，早在春秋戰國時代以前，夏、商、周的時代，早已有玉工製作玉器。早古的中原，玉工技術和玉文化已高度的發展和傳承著。到元朝發現、開發玉石翡翠時，自然需要中原的玉文化和玉工技術的輸往，以利滇西騰衝就地取材，將所管轄地方出產的翡翠原石，加工製作成「珠翠」。

「珠翠」一定要具備翠綠珠子的品相，而翠綠珠子需要在翡翠原石中選料。翡翠原石是極盡變化，品質多種多樣，而能生有翠綠者，僅屬少數。少數生有翠綠的原石，達到美麗翠綠品質又是稀少的，達到高檔翡翠的又更稀少。所以，要採珠翠做貢品，就需相玉評選，就需相玉準確下刀切割，就需匠心的相玉琢磨。官方的需要、民間的運用，「相玉學」因而在實用中，由經驗，由驗證，由共識裡自然醞釀，發生出來。這樣，翡翠文化在七百多年的時間裡，成長、成熟地世代傳承，先後歷經的朝代是元朝、明朝、清朝和今之民國。地點是中華民國滇西野人山區霧露河畔。如此，歷史自然形成的翡翠文化，可名曰：《雲南相玉學》。

雲南是大中國一省的地方，滇西以它特別的地方性，延續了中原玉文化，並且高度地、具體地發展了玉文化，以翡翠文化為內容，面向中華海內外。市場的迅速擴大，國際拍賣公司││蘇富比與佳士得每期拍賣會以創天價落槌，每期每期槌鼓震醒世界審美收藏家的心靈！翡翠文化以超宗派之價值觀，深入維繫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合一的天下人心！

滇西地方的騰衝，元朝以後的明朝、清朝到光緒年間，都是那地方的軍事、政治、商業、文化中心。騰衝所轄的行政區，包括迤西的南甸土司、蠻幕土司、猛拱土司、猛養土司等的大片山河。而翡翠的真正原產地，就在猛養土司境內的野人山霧露河畔。後來的開採擴大，西北的後江也出產高檔翡翠，這裡已經靠近印度。山脈向南，翡翠礦脈也向南至會卡、恩多湖畔山區，以及南達猛尹（猛養衙門地英譯為Mohnyln）火車站的山區。那些地區，筆者曾到過幾次。

猛養土司的南境，約於北緯24度。元朝時，於此封矛裂土，北猛養土司、南緬甸土司，緬甸之名故由此而始。猛養土司歷來和緬甸是分開的，直到英國殖民時（光緒十一年後）才落入「英屬緬甸」。但北緯26度以北，清末與英人議為「中緬未定界」（民國三十三年抗日戰爭時與英再議未定界），後江翡翠產區，仍在「中緬未定界」的中國雲南境內。

猛養土司的漢姓是姓「思」。各土司均設宗廟、行中文公文，王道禮教普及子民。元、明、清的官商，經營寶玉翡翠，得行政、文化的維繫和便利，這樣，翡翠的商業和文化得以原地醞釀和發展。如此，當地人歷來得到翡翠商業文化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福報！恩多湖上的行船人，每遇風浪，口中必念念有詞：「得尤洗得，得尤洗得！」意思是：「中國人在著的！中國人在著的！」願做中國人，祈求福報平安！

中國玉文化的價值觀取向，和中國最早的、最優良的玉工技術，輸往翡翠產地，與當地的人民結合，一起開採開發翡翠。中國官商是資方，當地人做勞方、合作經營，把翡翠原石挖採出來，選拔出來，分類分科分價，審美評估，兌現賣錢，商業流通，精神鼓舞，地方繁榮富足。地方繁榮富足達頂點，土司兵強馬壯，野心出，反叛起，引來明朝尚書王驥征伐。廢反叛者，另立其子嗣思祿為土司首領，在密支那江邊，驃王道誓言許之，立碑曰：「海枯石爛，爾乃得渡」。

在歷史的長期和平裡，玉文化主導著翡翠的商業發展，翡翠的專業術語做商業應用中，又豐富了玉文化，從中發展出特立的翡翠文化。

《雲南相玉學》裡，對翡翠原石有相玉口訣曰：「砂粗肉粗，砂細肉細。砂翻底亮，砂板底木……。」意思是翡翠原石的外皮砂粗，裡面玉肉必粗；外面砂細、裡面肉細；外面砂發組織形成放射狀、視覺效果是砂翻，糙手刺手，裡面玉肉必亮。玉肉亮的放射力向外發表，促使砂發挺立斜撐成砂翻。這是玉石的活力，靈氣使然，如植物、動物的生命徵狀之「相」，為翡翠行家發覺應用。千變萬化的玉石品質，外現多種多樣的玉相，因而成就多種多樣相玉術語的表達。這些相玉術語在交易中，買賣雙方在巧妙地應用著，中介人士得以在價值上做介紹和仲裁，實用而有效地促成交易。如此，挖玉工人做沿伸的應用，玉工師傅做發揮的應用，翡翠礦區，各個遠近集散市場，各處切割加工地區，在歷史的時間裡，逐步豐富了翡翠文化的基本內容。

翡翠貴在翡紅翠綠的嬌艷美麗，它的高價和天價尤其在翠綠。翡翠的色彩色調變化豐富多姿，生於原石內部，多向外皮表現，形成色徵圖案叫「色型」，松花點、豆點、帶子型，以及它們之間的變化帶來的各種圖案符號，形成無數的翡翠「貴相」。這些「貴相」帶著藍色，或者是豆色，或者是水綠色，以及這三大顏色之間的各種各級融合的變化，形成多姿多彩的色調，大大的豐富了翡翠「貴相」的內容。

翡翠飾物貴價品的名稱術語有「水綠」手箍心（戒面），「藍綠」玉鐲等。市場上經常用「艷水綠」、「艷藍綠」嘗「黃陽水綠」、「藍綠瑞」等的專用術語，表達高貴翡翠品相。這些重要術語，在市場價值觀的融合力下，使陸續來參加的傣族、緬族和其他少數民族，也跟著應用這些重要術語，而是用原用雲南語音，不改變地直接用雲南話把「水綠」、「艷藍水綠」、「藍綠瑞」發音出來。

翡翠文化發展到今，現在在滇緬地區，更加大大發展，擴大影響。這個發生發展的過程，產生了很多人物、故事、經驗、悲歡、榮辱。依其歷史的關聯貢獻，實可書為《滇緬相玉錄》。

翡翠文化產生地，原本在中國，近代跨國滇緬，其間因清末衰弱，英人殖民，帶來了變遷。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27期；民國86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