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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李宓將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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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世煒

我多次到大理,在大理州博物館曾數次聽講解員講南詔、德化碑、天寶戰爭等等,久已想往遊「李宓將軍廟」,均因來去匆匆,無緣相見。

今年八月,我有幸與李根源先生的侄兒李希鰲,素有「一門三將」之稱的親屬│馬崟將軍的長子馬榮彬、馬瑛將軍的長孫媳姜怡同遊了「李宓將軍廟」,了卻了多年的宿願。

我們從下關市區乘車,穿過城區跨越西洱河上的黑龍橋即至龍尾街下車,沿坡緩慢步行,龍尾關鼓樓雄踞街中,建築雄偉,真有一夫把關萬夫莫開之勢。據史書記載,龍尾城初為南詔閣邏鳳所建,城門臨洱海水下。現今關隘城樓的建築,已是明代所建了。穿過古老的城門洞,沿中丞街西上,兩旁的民居,保持著古老的特色,道路不寬但整潔平坦,有些民居門前,山泉流水潺潺。

約行里許,路旁有二個寺院,一為觀音閣,一為阿彌陀寺,均為近年所建。觀音閣門為三開間建築,規模較小。阿彌陀寺,庭院寬敞,花木扶疏。前殿為天王殿,後殿為正殿,殿內燈燭照亮,青煙縹渺,幾位信徒正誦經禮佛。正殿塑「阿彌陀三尊」。「阿彌陀佛」,又稱「無量壽佛」、「接引佛」、「智慧光佛」等名號甚多,為西方淨土世界的教主,是淨土宗的主要信仰對象。大理,早在南詔時就盛行佛教,寺院眾多。天王殿前是府瞰下關市容的極佳處。僧人也在殿台前置凳椅供遊人小憩。舉目觀望,四圍青山如黛,洱海如鏡,下關市區東西南三面已建至山麓。市內,高樓櫛比,街道縱橫,遠處,楚(雄)大(理)鐵路和火車站隱約可見;近處西洱河沿城邊宛延西去,河水清亮,堤岸柳樹成陰,使這座古老而又現代城市顯得英姿勃發。出寺門,再往前行約里許,登數百級石階,即達「李宓將軍廟」了。

「將軍廟」位於蒼山十九峰最南端的斜陽峰麓。這裡,林壑優美,蔚然深秀。廟前坊上書「將軍洞」兩壁題「蒼洱毓秀」四個大字,一棵上百年的大青樹濃蔭覆蓋。廟旁,曲折的迴廊連接登山觀瀑的山間石級。廟坐西向東,依山就勢,背靠蒼山,俯臨下關,氣勢雄壯。廟為三進房,第一進為門樓,正門頂上懸「唐李公之廟」橫匾,正門上層為戲台,供廟會演戲用。第二進為八字樓。第三進為大殿,殿宇寬闊,內塑十八尊神像,中為李宓像。兩旁配穀殿,一塑觀音,一塑財神,庭院與二進門的院落相通。整個建築,飛檐斗拱,畫棟雕樑,頗具白族特色。廟內匾額楹聯甚多,多是憑吊這位將軍,發思古之幽情。遊人至此,在飽覽河山的同時,總不由己的也會回溯這位將軍葬身洱海的歷史歲月。

唐天寶年間,奸相楊國忠當道,對地方民族關係處理失當,引發了天寶戰爭。導火線是當時朝廷任雲南太守張虔陀,依仗權勢,驕奢謠逸,趁南詔王閣邏鳳謁見之機,侮辱其妻,因而激怒南詔王,上書列舉張的六大罪狀,連表控告均無效而起兵問罪,殺張虔陀,攻占姚州等三十餘城。楊國忠意欲求功,於天寶十年,遂派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率兵八萬征擊,閣邏鳳差人帶狀子去剖白冤曲,願歸還城池與俘虜,但鮮于仲通狂妄自大,不許講和。結果,兵敗西洱河,損失六萬餘人。事隔三年,楊國忠自兼劍南節度使,又遣御史劍南留候李宓率兵十萬再征南詔,雙方激戰,「血流成河,積屍壅水,三軍潰衄元帥沉江」。白居易的《蠻子朝歌》「鮮于仲通六萬卒,征蠻一陣全軍沒,至今西洱河岸近,箭孔刀痕滿枯骨」。都是這場戰爭的真實寫照。閣邏鳳雖依仗吐蕃之力抗擊唐軍,取得戰爭的勝利。但他知道,葉榆(大理)久為中華國土,國家統一,民族團結乃人心所向,歷史發展之趨勢。一時交惡,「豈顧前非、而忘大禮。遂收亡將等屍,祭而葬之,以存思舊」。同時,令人撰文,歌頌閣邏鳳武功政績,敘述南詔與唐朝的友好以致失和的起因和經過,表明對唐朝的友好願望,刻成巨碑。於戰爭十二年後,立於王都太和城國門外。這就是《南詔德化碑》。現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天寶之戰後數年,東面發生「安史之亂」,唐朝已自顧不暇。南詔方面,閣邏鳳已死,異牟尋繼位,決心棄蕃歸唐,遣派使臣向朝庭表明心跡,誓為漢臣。唐朝回顧歷史,宰相李宓認識到「雲南自漢以來臣屬中國,楊國忠無故擾之使叛」,力主通好,為唐德宗採納。南詔遂於天寶之戰後四十餘年,重歸一統。

天寶之戰遺跡還有一處,名「萬人冢」,位於下關市內天寶街。唐朝征討南詔失敗,南詔收拾陣亡將士築「萬人冢」於西洱河南岸。遺跡墓高三米多,四周圍以條石,墓基兩層,用大石理石切欄杆,東西各植一株「相思樹」。墓正中立「大唐天寶戰士冢」書隸碑文。左面碑刻明雲南總兵鄧子龍詩:「唐將南征已捷聞,誰憐枯骨臥黃昏。惟有蒼山公道雪,年年披白吊忠魂。」民間相傳,「萬人冢」築成後,每當風雨陰霾,冢畔常有冤鬼哭聲。鄧子龍路過知此事,寫詩憑吊,而後聲止。右面刻郭沫若一九六二年到大理題「萬人冢」詩。天寶何能號盛唐,南征一度太周張。萬人京觀功安在?千載遺文罪更彰。我愛將軍詩詞好,人傳冤鬼哭聲藏。糊塗天子殃民甚,無怪蒙塵到蜀疆。」民國年間,曾闢為公園。遺憾的是已改作它用,園內除墓冢尚存外,己雜亂無章。所幸已列為首級重點文物保護,州政府已建立「天寶公園修復籌備處」。不久的將來,定會以嶄新面貌見於世人。

歸途中,我們議論,李宓是敗軍之將,竟在他敗亡之地立廟供奉,還被當地白族尊為「本主」,稱「利濟將軍」,讓人不可思議。也可能是李宓雖全軍覆沒,除戰死者外,想必有不少俘虜或逃散者。這些軍卒,漸與當地民族融合,成為當地民族的一部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後人慎終追遠,對這位罹難將軍也懷無限哀思,祈求他在天之靈的庇祐,遂修廟祠。這也是我的想當然而已!

據碑刻記鞏,現廟最早建於明代,為上村李姓鄉紳所建。今上村也多姓李。每年八月十五日祭祀。是日,廟內外人聲影沸,殺雞供奉。禮畢,一家人團座,分食供品。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28期;民國87年12月2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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