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人移居緬甸之經歷

楊仲青

緬甸是位於東南亞國家，其東北部與中國大陸交界，而長久以來兩國貿易頻繁，因此華人旅居緬甸，由來已久。早在十三世紀前後就有中國人由於種種原因定居於緬甸，成為最早的旅緬華僑。

自古華人進入緬甸的路線有兩條，一是陸路，另外則是水路，因緬甸東北部與中國雲南接壤，雲南與緬甸山水相連，所以漢武帝元狩元年就有很多雲南人，走陸路前往緬甸經商，直到唐代為止，中緬貿易已趨頻繁，但所到之處多在緬北，至明初中國商人已在緬甸中部（曼德勒）經商。明初海運已相當發達，因此廣東、福建人也開始乘船前來緬甸南部經商，但到仰光則已是清朝初年。十九世紀末及二十世紀初，在各種因素下，促使華人大量移民到緬甸。本文以游走滇緬邊區之馬幫及中緬邊界條約等兩方面來瞭解當時雲南人移居緬甸之概況。

華人較大規模移居緬甸始於明末清初，尤其在鴉片戰爭以後，主要定居在滇緬邊界一帶。1885年緬甸被英國殖民，華人仍然繼續前往緬甸做生意。同時，隨著英國在緬甸的開發，更多的雲南勞工湧入緬甸，最多的年份達四至五萬人。根據記載，這些到緬甸的雲南人多為礦工及流動的勞工，他們多在每年旱季到緬甸做四至五個月的工期，到雨季開始，便又返回雲南。不過，仍然有一些雲南籍勞工長年留居在緬甸。根據英國人的調查材料，在1935年，波隆銀礦的雲南籍礦工每年都有二千餘人留在那裡，而在寶石產地及其他地方，也長年有三至四千雲南人。

馬幫

馬幫是一個集貨物運輸與商業貿易為一體的商旅組織。馬幫的組成有兩種：一種是屬於有組織的，粗具軍隊或者商業團體型態；另一種則是烏合之眾，臨時湊合起來，在濃厚的鄉親關係下的結合。馬幫通常也以區域性的家族企業或村落企業的型態存在，每隊伍都有自己傳統的運輸路線，成員吸收與替換也以家族年青一代或招募居住村落的年輕人為主。

中國雲南與緬甸相鄰，貿易頻繁。而雲南的交通運輸主要是靠陸路，但陸路運輸的環境又極為險惡；又緬甸北部界於滇緬交界之處乃叢山峻嶺之地，兩地交通不便，因此馬幫的徒步運輸就應運而生。最初是雲南南部及西南部貧苦農民，為求生存，便趕著一、兩匹騾馬穿過叢林，爬過山嶺，在寮、泰、緬北三角地帶的山區做點小生意，以求得溫飽。馬幫的規模大小不同，小型馬幫僅有三至五匹騾馬，多作中短途運輸；中型馬幫由幾十匹騾馬組成；大馬幫有一、二百匹騾馬，大中型馬幫多為商運，販兩地餘缺。

唐宋時期，緬甸與雲南的貿易就已頻繁，當時馬幫由緬甸馱入中國的商品主要有珍珠、海貝、棉花等，馱出的商品主要有絲綢、金銀、銅製品等。清代時期，隨著雲南馬幫的發展，進出口商品的範圍也越來越擴大，包括貴重商品、民間日用品等，實現了跨越時空的商品遠距離運銷。當時每年約有一萬餘匹騾馬往來於雲南和緬甸之間。由馬幫馱往緬甸的貨物以黃絲為大宗，其次有銅、鐵鑼鍋、絲緞、瓷器、茶、煙等；從緬甸馱入的有琥珀、玉石、珍珠、棉花、象牙、鹿茸、魚等。在這雲南與緬甸的貿易交往中，除了雲南漢族及其他少數民族外，還有一些是雲南的回族，而這些回民出現在雲南時候起，就一直扮演重要的角色。回族與雲南其他民族不同的是，回民除了以務農和從事手工業為生以外，還十分熱衷於經商。回族來到雲南後，多居壩區，人多地少，隨著內部階級分化的加劇，土地愈感不足，因而越來越多的人不得不轉而以經商為生。由於雲南與東南亞國家接壤，許多經商的回民自然也就踏上了「走夷方」的路途。

馬幫常常往返於雲南和緬甸之間，非常危險與艱辛，在當時的條件下，馬幫來回一趟至少需要半年時間，一般都是秋末九、十月動身出發，翌年春末夏初的三、四月間回來，有所謂「乾冬出門，雨天在家」的規矩。若馬幫從雲南峨山出發，抵達緬甸景棟有40個馬站，整個行程馬幫需行走25天至30天。商人在抵達緬甸後準備返程貨物時，或長或短總是要在當地居留一段時間，因此在十九世紀時，雲南人有許多移居緬甸，而緬甸成為雲南人的僑居地。

1949年，國民政府遷台，在雲南的國軍部隊也被迫退守到緬甸，成立游擊隊，在這歷史階段，馬幫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當時馬幫和游擊隊的關係非常特殊，由於游擊隊在緬甸境內1950-1961年間，除少部分來自國府及美方「西方公司」的支助外，其餘一切開支皆為自籌，因此藉由和馬幫收取保護費來增加軍費來源，馬幫則藉由游擊隊的保護，而能安全進行各項買賣生意。從1950年葉植楠和李國輝率領的國軍殘餘部隊進入緬境，並吸收雲南至東南亞商路上的武裝商販馬幫投靠自己，而後因拒絕繳械和緬軍在大其力展開轟動國際的戰鬥，馬幫曾熱心的捐款、捐糧、捐彈藥，年輕的還拿槍隻自動協助國軍部隊作戰，而使游擊隊得以在滇緬邊區生根茁壯。當時馬幫除了運送糧食、彈藥外，也為游擊隊運送各種台灣舊的報章雜誌，雖是幾個月前過期報章雜誌，但在戰地彌足珍貴，藉由報章雜誌的報導，讓當時身在緬甸的游擊隊能瞭解局勢的演變。

1954年緬甸軍攻擊游擊隊駐三島的部隊，馬幫雖未直接參與作戰，但是對於情報提供，運輸補給，嚮導方面都提供了相當支援，可見馬幫與游擊隊的關係非常密切。戰爭結束後，當時馬幫的雲南人，大部就定居在緬甸當地經商。

中緬邊界條約

1885年，英國發動第三次英緬戰爭，緬甸落入英國手中，1886年被劃為英屬印度的一省。而中緬邊界問題於在清朝就開始產生，1897年（光緒二十三年），中、英雙方在北京簽訂《中緬條約附款》，將歷史上歸屬中國的猛養、猛拱、猛艮、猛密等地，八關中的鐵壁、虎踞、天馬、漢龍四關以及1894年條約中規定劃歸中國的木邦、果敢等地劃入英屬緬甸的版圖。並且將天馬、漢龍二關所在的猛卯三角地（今瑞麗市弄島境外一帶，含緬甸的木姐、南坎與中國的畹町）「永租」給了英屬緬甸。1948年，緬甸獨立，但中緬邊界問題一直還存在，尚未解決。

1949年，中國共產黨取得中國大陸的執政權後，必須解決中緬邊界問題，但因為，當時中共還無暇一一研究中國與各個領國之間的複雜邊界問題，所以採取了維持現狀和不承認主義的政策，對於中緬邊界問題，中國因此最初也並沒有急於解決，表示需要時間進行準備。1954年，緬甸總理吳努訪中，當時中緬雙方表示：「在適當時機內，通過正常的外交途徑,解決此項問題」。1959年，中緬關係由陰轉晴，很重要的原因在於中國在邊界問題上態度的變化，中國放棄之前對中緬未定邊界中的領土訴求。當時在佤邦未定界地區，當地少數民族上層在得知他們統治的大部分地區劃給緬甸的情況時，要求脫離中緬自行獨立，因為他們在該地區進行了幾年的工作，與當地人民群眾結下了深厚的感情，認為佤山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希望不要以領土換取和平。

1960年，中緬兩國簽署《中緬邊界條約》，將佧佤山區一段和猛卯三角地區割讓給緬甸，因此果敢地區、佤邦地區、木姐、南坎等地區劃入緬甸版圖，從此當地雲南人也因此成為緬甸公民。

結論

根據史記，我們可以發現大部分雲南人移居緬甸，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經商，因此馬幫在緬甸華人跨國經歷史上扮演重要的角色。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後，也有大量的雲南人移居緬甸。在1960年緬甸政府與中國大陸共產黨政府的《中緬邊界條約》關係，被畫分給緬甸土地上的雲南人也自然居住在緬甸。然而移民在緬甸的雲南人雖居住於緬甸，仍然發揮雲南人重視中華文化、愛護鄉土之精神，一代一代接一代，綿延不絕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