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地名與少數民族

作者／雲華

地名，人們又稱它為特殊的地理符號，人類歷史的腳印。

人們要認識一個地方的山川名勝、民俗風情、歷史變遷、乃至名人軼事，都與地名息息相聯。人們把當地特殊的地物及歷史文化的認識濃縮為地名，語言簡練，特點突出，易於記憶。

從雲南元謀縣出土的元謀猿人和東方猿人化石說明，遠在二百多萬年前，雲南這塊土地上就有原始先民繁衍生息，也是最早有人類居住的地區之一。

歷史學家考證認為，四千多年前，祖國西南包括雲南大地上就活動著氐羌、僚越、僕人等三個大的集團（有的學者稱羌、越、卜三大族群或百越、百濮三個系統）。商、周以來，這三大族群又各自分成許多大小不等的氏族、胞族或部落。經過漫長歷史的演化，逐漸地發展成現今雲南異彩紛呈的少數民族的先民。其中，氐羌後來工形成藏緬語系各族，僚越則是壯族和傣族的祖先、濮則分化為孟高棉語系各族。因而，雲南地名中有相當多的地名都與少數民族相關。僅以現今行政區劃縣以上得名於少數民族的即達三十多個，占五分之一強。縣以下民族地名更是不勝枚舉。這些地名的來源，有的源於歷史某一少數民族首領的名字，有的來自某個少數民族、部落的稱呼，有的則是根據民族語音，用近音漢字翻譯而來，也有是在民族地名基礎上經過改事的；等等。

就說雲南的簡稱『滇』，源於古代居住晉寧一帶的少數民族。《華陽國志》稱「叟族」，有的學者稱「僰族」（屬氐羌）。其土語音譯為『滇』（史書中也有譯為『顛』的），將他們居住的地方派生為地名『滇』，住地湖稱『滇池』。楚國莊蹻率兵到此『從其俗而長之』，故號『滇國』。至漢武帝派兵降滇王，賜印後，令其仍為『滇』部族之長，在當地設益州郡（今晉寧縣晉城鎮）。雖歷經滄海桑田，但「滇」卻逐漸演變成雲南的簡稱或代稱。

昆明，也記為『昆彌』、『昆瀰』，也是古代少數民族族群稱謂的譯音，屬氐羌人後裔中的一支。那時的『昆明』人，是人數最多、分布最廣的一個族群，滇西、滇東北、滇中，以至川南均有。《三國志、蜀志、李恢傳》「『函相亮南征，諸縣大相糾合，圍恢軍於昆明』。這個『昆明』是李恢由『平夷』」（今畢節）向「建寧」（今曲靖）的滇東地區。漢代以來『昆明人』到唐、宋時期稱『烏蠻』，逐步分化為今天的彝、哈尼、納西、拉祜、傈僳、阿昌、景頗、怒、獨龍、基諾等民族。元代至元十二年始置昆明縣，一九二二年設昆明市至今。思茅縣、彝良縣得名，均有歷史上被稱為『思摩』部落，『易娘』部號有關。

以民族語音，用近音漢字翻譯的地名則較多。

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的州名系用傣語音譯。在傣語中，「西」為十，「雙」為二，「版納」為一千田。「西雙版納」意為十二塊千田或十二個行政區。傣族在漢代稱「滇越」、「撣」；唐宋時稱「金齒」、「白衣」；元明清代則稱「白夷」、「擺夷」。新中國成立後，依照民族人民的意願，定名為「傣族」。該州所轄三個縣縣名均從傣語音譯而定。如景洪縣，又稱「允景洪」。「允」為城府，「景洪」為黎明，意為黎明之城。傣族信奉上座部佛教，視釋迦牟尼為教主。相傳佛祖釋迦牟尼到此正值黎明，故用以為地名。孟臘縣，傣語中，「猛」為地方，「臘」為茶，意為產茶之地。猛海縣，「海」為厲害，意為厲害之人居住、管轄的區域。傳說歷史上傣、哈尼兩族部發生戰鬥，傣族首領岩海征服了哈尼首領島白，把該地變成自己的領地，改稱為「　海」。德宏州，在傣語中「德」為下游，「宏」為怒江」，意即怒江下游。畹町市，「豌」為太陽，「呵」為當頂，即太陽當頂的地方。迪慶州，「迪慶」在藏語中意為「極樂太平吉祥如意、繁榮昌盛」。中甸縣，「中甸」藏語中意為「四面環山的埧子」。個舊市，彝語中「個」為礦，「舊」為真，「個舊」意為「礦石真多真好」。祿豐縣，原名「碌琫」，彝語中「碌」為石，「琫」為飯，意為富足之地，為順雅起見，元代設縣時定「祿豐」。以民族語音用漢字翻譯的縣名較多，不再贅述。

來自民族族群、部落首領名字而得名的地名也不少。如彌勒縣，唐時南詔國崛起，控制全滇，該地屬爨部地，史稱「東爨烏蠻」。到宋大理國時，「些莫徒」人的後裔，名叫「彌勒」的頭領，率該部落到現在的彌勒縣境內居住，將該地改稱彌勒部，是現今彝族的先民。元時設彌勒州，清時改縣至今。師宗縣名也如此，宋時「爨蠻師宗者據之，號師宗部」，屬三十七部落之一。元時置師宗州，清時改置縣至今。尋甸縣，晉時「東爨烏蠻」中名叫新丁的酋長，率該部落到此居住，號新丁部。南詔蒙氏政權時名「尋甸」，大理段氏政權時改「仁德」。「尋甸」、「仁德」均來源於新丁這個人名的音譯或轉譯，但「尋甸」與新丁字接近。自明代至今六百多年一直沿用「尋甸」作地名。楚雄市也是少數民族酋長之名演化，音譯為「威楚」。《元史‧地理志》稱「夷名俄碌」，歷代無郡邑。後爨酋威楚築城俄碌啖居之」，因名威楚城，宋大理假氏政權時改威楚部，元改威楚路。明洪武十五年南雄侯趙庸領其地，改楚雄府。有的學者認為：此地名更改，保留原來的「楚」字，加上南雄侯封號的「雄」字。這一改，由人名得名的「威楚」被雅化為漢語地名「楚雄」，並賦予了新的含義：紀念戰國時莊蹻開邊之功，明「楚地雄威遠播」之義。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25期；民國84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