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民俗話山歌

作者／李蔚勳

音樂是以聲音為介質，表現人類思想情感的一種藝術。雲南的傳統民俗音樂歌謠中的山歌，自從共匪禍國河山變色後，逐漸被人淡忘，幸好旅臺熱愛山歌的同鄉，為了不讓祖先遺留的民俗寶貝消失，使之綿延不絕，住在中壢忠貞新村的同鄉，自動組成山歌研習會，利用工作之餘三五人（有時二十餘人）聚集研習練唱，近幾年來在政府大力推行復興固有民俗文化中，雪南山歌已逐漸普及，同時也受到禮遇。

保存與光大固有民俗文化，是身為雲南人之一分子者所不能忘懷的本份。而蔚勳住在忠貞新村，即默默地在做撒播文化種仔工作，利用暇時，結合了中壢地區愛好雲南山歌同鄉，組成雲南山歌研習會，納入「桃園縣滇西民俗打歌促進會」管轄，開設探討雲南山歌的起源、體裁、分類及雲南民俗小調等課程。

談雲南山歌，必須先談雲南人的風俗習性及雲南的地理環境。雲南氣候四季如春，在我國地理中，雲南全省都屬高原地帶，最高峯達四千公尺以上，最低河谷也在一千五百公尺以上，由於橫斷山脈南北縱走，所以印度洋的潮濕季風，得以長期直入，雨量充沛，花木茂盛，森林菁密，山川秀麗，景緻宜人，所以有東方瑞士之名，其實雲南的氣勢遠在阿爾卑斯山之上，由於橫貫山脈把滇西分成幾個巨大峽谷；薩爾溫江，瀾滄江穿過雪山峽谷，滾滾而下，高峯峻嶺，雪山冰谷，巍峩聳列，於洪流之上，萬山如屏，飛雲如錦，瀑流如畫，可說是世界上最美的公園，可以與美國西部大峽谷、黃石公園比媲美。

由於有這些優美天然環境，所以雲南人承襲祖先克苦奮鬪精神，性格保守、語言、生活、禮俗、志節多維持祖先善良雅潔古風，極具民族精神，重道德、講義氣、保守大漢民族氣節。對於中華民族前途和奮發進步，雲南人的向上與貢獻，是不可估量的。

雲南同胞自古以來長期遭受到國家自憂外患，居民得不到安居樂業，他們為了生存、自由，就攜家帶眷，向雲南西部流離，所到之處，都是荒涼冷落叢林大山，僅憑一雙勤奮的手，開荒拓土，淒風沫雨，寫下了可歌可泣，血淚縱橫的奮鬪史，他們在那荒山原野的奮鬪過程中，心有所感，就把當時那種喜、怒、哀、樂的情緒，用歌聲表達出來，起先也許只是一種單調的歡呼或哀嘆，後來為了配合砍柴、挑水、拉磨、春對（春稻穀）、挖地等的勞動而哼出曲調，更為了呼朋喚友而唱出情歌，或為了與遠山河岸那邊的人高聲談話而變成歌聲，漸漸地所謂山歌成形了，就這樣，雲南山歌發展到現在共有「六腔」「十二調」。

雲南山歌不但是神來之唱，而且是可以說是神來之歌，無論是情、理、事、物，擧目所見，思慮所至，心理所感，無一不是山歌的材料，順口可唱，拈來即成。李白說：「大塊假來以文章，」雲南山何嘗不是如此呢？而且雲南山歌在演唱中，對人、事、地、物都能分別達到寓教於樂、於唱、於詩的境界，每當工作怠倦的時候，唱一曲山歌，疲勞苦悶拋到九霄雲外，開闊胸襟。可惜家鄉風俗過於保守，山歌不能公開演唱，認為山歌是年輕男女談情說愛的玩意，演唱時必須離開村子三五華里，唱出的聲音不能讓村莊裏的人聽見，所以年輕男女演唱山歌時，遵守這個規矩也三五成羣的到深山箐林裏圍坐在草地上對唱，有些高手，唱出感人的山歌，博取對方的歡心，而結成連理。

雲南山歌很文明，不黃色，男女雙方對唱，歌詞都有一段距離，不像有些流行歌曲那樣來得直接的我愛你，例如：「高山頭上三坵田，班鳩築巢進竹林，班鳩希望巢築好，我姐希望有情人。」

「山是千層路是轉，人是兩寨轉攏來，唱個山歌最合適，郎的情意比海深。」由此可以看出，意義是談情說愛的起步，用山歌演唱來表達，曲意很足，令人神往。

雲南山歌的體裁，就是詩經裏所用的「賦」「比」「興」三種體裁，例如：「送郎送到甘蔗園，甘蔗樹下好賭錢，賭錢不如做姊妹，姊妹更比甘蔗甜。」姊妹就是朋友，女的很喜歡這位男士，可惜他喜歡賭錢，用唱山歌來比勸他向上，如果我兩做成朋友，那情意更比甘蔗還要甜啊。

雲南山歌最被人讚譽的有兩點，第一是雙關語，第二是比喻語，曉得用雙關語，和比喻語就可增加山歌裏「涵蓋」和「蘊涵」的氣氛。本來藝術最大秘訣，就是隱藏藝衛，暗示比明明白白的說盡更來得多，所謂雙關語，就是用音異字的字眼來射別種事物，或者就以一個字眼，作別種不同的解釋，來發揮歌詞的真正意義，例如：「太陽要落山腳黃，燕子啣泥過乾塘，乾塘無水空無燕，小妹無心空留郎。」妙的是「小妹」和「阿妹」，在雲南話暗發音相同是雙關語，音味著山歌只有「阿妹」才有，所以這首山歌即成為千古絕唱。

由此可見，雲南山歌句句都是從心靈深處所流洩出來，它有文化上的存在價值。雲南山歌不但是雲南人愛國愛鄉精神生活上的主流，更是我國傳統民俗音樂文化的瑰寶，在政府大力提倡復興民族文化聲中，雲南同胞更應該有計劃的去推廣，使它發揚光大，被國人尊重和喜愛。

附：兩年來雲南山歌公開演唱情形：

七十年十一且二十二日中視錄影。

七十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行憲紀念日。

七十一年四月五日平鎮鄉擧辦自強大會。

七十一年七月十九日桃園縣擧辦童子軍露營大會。

七十一年中秋節月光晚會。

七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桃園縣民俗大競賽。

七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桃園縣藝術季民俗競賽。

七十二年四月十日北部地區七縣市民俗競賽。

七十二年六月十四日省文復會擧辦之民藝廣場。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十三期；民國72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