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晉三與他的靜安學舍

張誠

馬晉三先生是近代著名的軍事家和書法家。先生名崇六字晉三，清光緒二十八年（一九○二）生於雲南大理下關。系出名門，其父馬程遠為同盟會會員，雲南講武堂畢業，曾參加辛亥革命、護國、護法諸役，以軍功歷任靖國聯軍旅長、貴州畢節警備司令等職。一九二○年先生畢業於昆明第一中學，因感國勢日衰，在父親和李根源老先生的鼓勵下，立志投筆從戎。以優異成績考入講武堂第十五期，後又轉雲南留日學生預備班。在學生監督楊杰率領下，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工兵科深造。一九二四年畢業，以成績優異獲日本天皇親授軍刀及銀杯獎品。回國後，任國民革命軍廣東大本營參謀，並參加北伐，後任工兵團團長等職。一九三七年抗戰開始，任軍事委員會駐昆辦事處主任，軍委會中將全國工兵總指揮等職。一九四二年，日寇大舉進犯順西，騰沖、龍陵相繼失陷，雲南震驚。晉三先生親到前線指揮，下令炸毀惠通橋，阻止日軍進犯昆明。抗戰勝利，先生又於一九四六年在南京指揮炸毀漢奸汪精衛墳墓。後任國民政府交通部次長、代理部長、立法委員。一九四九年先生即辭職赴香港，後東渡日本定居。

先生於傳統中華文化，特別是書法藝術，幼時即秉承家學，雖戎馬生涯從不忘懷。抗戰勝利後即有棄武從文之志，定居日本後便以所擅長的書法藝術在東京開設「靜安學舍」，從事書法藝術的傳授。以先生礬望及書法造詣之高，招生伊始，學書者甚眾。日本天皇明仁為太子時，亦曾向先生求教書法，「靜安學舍」書法教學水平之高可見一斑。「靜安學舍」在東京多次舉辦中國書法展，展出其學員的書法作品，深得日本社會人士的好評。為此，晉三先生出版了《靜安學舍書法作品集》及《靜安學舍書法作品續集》，刊登學生作品，包括真、行、草、隸、篆各種書體，蔚為大觀。晉三先生親為作品集寫序，他那流暢端座的行書，從行氣章法來看，就是傳統功力很深的大手筆；通篇觀之，既有蘭亭的秀、又有祭侄的雄。先生的書法教學理念在序文中也剖析得很精道：「靜安學舍設帳以還，來學者眾，入門容有先後，向道迄無不同。講肆之暇兼研書法，初則由真溯篆，以固其基。繼則選習專攻，各適其好，寒暑屢更而研鑽益勤，雖鮮大成亦有可觀。爰集各人近作匯印成冊，藉留鴻爪之跡，用志風窗之勞。至若師古創今，出新源舊，則有待於學者之努力不懈焉耳。」從學員的作品看，除字體外，書體風格流派亦不少，有臨寫顏真卿、孫過庭、懷素、蘇東坡、黃山谷、宋徽宗；鄭文公碑、泰山金剛經、曹全碑、張遷碑、石鼓文等等，而且都寫得各肖其體，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應該說，在晉三先生的倡導下，學員作品均以唐式書法為主，很少有和式書法。為了更好地向中國學習書法。一九八六年，他率領學舍學生中國書法旅行團到北京、西安等處參觀訪問。在北京時，在人民大會堂受到中央有關領導的親切接見。民革中央為歡迎靜安學舍的來訪，特舉行盛大的筆會，著名書法家啓動、蕭勞、周懷民等數十人應邀出席。此次筆會對中日文化交流起到了很好的促進作用。

筆者同窗好友李光西君一家東渡在日，常代我經常去看望年過九秩的晉三先生。據光西講：先生性格開朗，豁然大度，特別與年輕人非常談得來。到他家裡，吃飯做菜都自己動手，老人卻非常高興。四十年代在重慶時，先生與周恩來有過多次交往，私交很好。一九七五年應周總理邀請首次回國。當時總理病重纏身，委托鄧小平副總理代表他接見晉三先生。朱德委員長也接見了他（朱德委員長與晉三先生之父是雲南講武堂同學）。自此以後，先生曾五次應邀回國參加慶典和參觀訪問，為中日友好做了有益的工作。先生於一九九八年在東京寓所溘然逝世，享年九十六歲。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33期，民國92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