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源南昌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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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遠聲
民國三十四年八月十二日,五十八軍軍長魯道源將軍正率領所部,向沿贛江北撤敵人追擊中,即在清江途次從廣播中知道敵人宣布投降。十三日到達樟樹,奉令組織第九戰區南昌前進指揮所,準備推進南昌受降。敵人正式宣布無條件投降後,十六日魯軍長奉薛司令長官令兼任南昌前進指揮所主任,代表受降,當即籌備向南昌勝利進軍。
最後的笑
劫後的樟樹鎮,在驚魂甫定中,聽到敵人投降的消息,立刻掀起了一陣狂熱。街上劈劈拍拍的爆竹聲,狂嗚不已;街上的行人,如醉如癡。人們揚起眉毛吐出鬱積八年的悶氣,也有人們在談論著美麗的戰後計劃,同時也有人們抑不住嘴上的笑聲。吉安民治日報社樟樹特派員汪金龍謁見魯軍長,叩詢對日本投降的感想,魯軍長說:「日本終於投降了,八年的血沒有白流,大家的辛苦總算得到了一個結果。」接著愉快的述說他的感想:「當南京淪陷時,敵人在東京開慶祝大會,熱烈狂歡。當時,我就說過:『誰會笑,誰最後笑。』八年的苦戰中,我們都在戒慎恐懼中,堅持嚴肅的戰鬪工作。最後的勝利來了,這是我們笑的時候了。」
勝利的進軍
五十八軍新十師部隊推進到南昌附近,二十八團第一營營長張體賢奉令派情報員與南昌日軍接洽,約定在南昌縣屬諶店會面。敵軍大貫參謀率士兵一排,於十八日到達上諶店張營營部,首先對五十八軍作戰的英勇讚不絕口,但是他說:「祇奉到停戰和平命令,未奉令交出南昌防務。」張營長以我軍已奉到命令,堅持要進入南昌,大貫參謀向南昌請示後才答應了。
魯軍長接對關於上諶店交涉的報告,恐怕遭遇困難。為計出萬全,特命令各部隊控制南昌外圍,必要時即可攻入。但,新十師部隊結果是安全地進入了南昌。
首先進南昌的,是新十師團黃學文團長率領的第二十八團,龔紹武率領的第三十團。十月五日二十八團第一營張體賢部為先鋒,第二營歐陽準部,第三營王澤民部等隨後。三十團於同晚進入。大雨滂沱中,敵憲兵在郊外迎導。進入市區時,這在戰前原是熱鬧繁華的南昌,街景寂然,房舍大多傾頹,滿目淒涼。這時,敵軍雖尚擁有武裝,但民眾都爭先出街,瞻仰久違的祖國軍隊的豐彩,並燃放爆竹,拍掌歡呼。夜間,敵軍設宴款待我方軍官,並招待觀劇,一切均稱順利。不過這當中,也曾發生一幕插曲:指示大貫參謀允許我先頭部隊進入的是敵軍的一位聯隊長,後來更高級的一位敵軍部隊長!詰問他為什麼未奉命令就准許我軍進入南昌,這位聯隊長,當場只說了「對不住天皇,對不住國家」便舉起刀來切腹自殺。這就基於武士道精神的勇敢,服從,謝罪的作風,應該是日本軍隊有高度組織,能不避犧牲的神髓所在。
南昌前進指揮所,於九月二日正式成立,魯軍長兼任主任。五日,魯軍長派龔副參謀長及參謀處燕課長登龔,蔣日文秘書宗琰等前往南昌,致送薛長官命令及備忘錄,令日軍退出市區集中牛行附近,聽候命令。六日,召集營長以上人員舉行籌備會議,魯軍長指示下列各點:
一、命新十師蕭師長轉知日軍上諶店及瓜山之警戒。
二、通知南昌日軍守備司令:我方前進指揮所即將進入南昌,該地區一切防務交新十師接收,並命其集中牛行附近地區,派高級人員來指揮所辦理投降手續。
三、通知日本十一軍團長:本指揮所七日進駐小港口,八日到達蓮塘,九日進入南昌。
四、呈報薛長官囑交備忘錄已派員送達。
五、新十師接防南昌以後,應注意該地西北兩方之警戒。
六、遵照何總司令命令之規定,由魯參謀長擬定黨政軍各界應遵守規則,呈報印發。
七、主席蔣規定收後必區遵十項戒條,由軍法處佈告週知。
八、部隊仍須有作戰之準備八日,前進指揮所進駐蓮塘,日軍第十一軍團長笠原幸雄派田中中佐來迎,送呈日軍南昌九江地區聯隊長以上姓名冊及無線電呼號。
歡迎抗戰英雄
民國三十四年九月九日,魯道源將軍率領前進指揮所進入南昌。日軍派汽車數輛在中途迎迓。抵城郊,歡迎的機關代表及民眾數逾十萬。蒙塵數年的民眾,無日不在等待天亮、黎明終於在長夜的盡頭不知不覺間到來了。大家夾道歡呼:「歡迎抗戰英雄」用掌聲爆竹聲迎接祖國勝利的進軍,慶祝自己重新返回祖國的懷抱。魯軍長看看這情景,內心也極為激動,頻頻的代表政府予以撫慰。
指揮所駐中央銀行。日軍第十一軍團代表獨立步兵第七放團長生田寅雄晉見魯軍長,魯軍長用和平而嚴肅的態度,告以日軍務必切實遵照規定執行投降條款,並飭自十日起率必要人員前來接洽一切,如有必要請求,可以提出報告。當晚,魯軍長即命梁副軍長組織接收委員會,計劃接收日軍繳交的軍需物品。
次日,生田寅雄率隨員與十一軍團參謀大貫中佐,七中中佐,夏國少佐,中森少月,九江憲兵隊長官憲兵中佐,高納副官,清水法務大尉,山崎大尉。前來洽商,魯軍長派魯參佐長元率燕課長登稷,日文秘書蔣宗琰,在指揮所禮堂接見。雙方用會議方式,就規定日軍一切,應辦事項。詳加研討,由魯參謀長主席。會議共學行兩天,完畢後,促日軍第十一軍團長笠原幸雄速來簽降。
為恐接收之際紛雜紊亂,前進指揮所於十二日召集南昌各界負責人會議,分別指示黨政,文化,教育,實業各部門接收事宜。當晚,並召集日軍代表舉行受降預備會議,並由魯參謀長起草受降書。
笠原幸雄於十三日由漢口乘飛機趕到南昌,當即率同生田寅雄等晉謁魯兼主任,對各項指示,表示一一誠懇接受。魯將軍又交給他一件備忘錄,要日本軍官把身上的佩劍一律呈繳。那些投降的日軍代表,立即失去了在中國人民前面發威的武士道精神,一個個變成無聲無息的呆子。半嚮以後,當中的生田中將口裏迸出:「遵辦」兩個字,可是他的臉上已經漲得緋紅,血液在奔流著。後來,笠原幸雄以私人資格,要求魯主任寬大為懷,給他留下這精神上的一些慰藉。佩劍是日本軍官的生命線,是得自天皇所賜,或者是若祖若父的傳授,如果繳出了佩劍,便等於繳出了天皇和祖先。他提出一些人情的理由來請求原諒免繳,魯將軍的答覆是,等待他請示上峯後再說。
南昌受降的一幕
民國三十四年九月十四日是五十八軍全體將士熱血,頭顱和汗淚所換來的最光榮也最值得永遠紀念的一日,這天上午九句鐘作為九戰區南昌前進指揮所的中央銀行,好像在舉行一個喜慶似的,洋溢著歡騰喜悅的情緒。但和普通的喜慶不同的是,大典中的兩個主角魯道源將軍與日本笠原幸雄中將各自懷著一種迥異的心情。
九時三十分,南昌各界代表胡嘉詔等,還有同盟國軍官和新聞記者都紛紛的趕來。五十八軍參加典禮者有梁副軍長星樓,魯參謀長子真,龔副參謀長襄平,新十師蕭師長士先,新十一師侯師長靖臣,第二十八團黃團長與周,二十九團常團長冀賢,三十團雙團長德敏,軍務處鄭處長社科,新十師馮副師長子梯,軍部辦公廳主任陳叔初,日文秘書蔣宗琰,參謀處燕課長登稷,軍需處成處長壽平,楊參議治平,兼國際法官的軍法處李處長屏蒼及著者等二十餘人,中正大學黃教授擔任日語翻譯。接著,笠原幸雄率日軍代表八人到場,簡單,肅穆,而隆重的簽降儀式便告開始。國軍長官,盟友,來賓首先進入光榮的座次,其次是日本軍官輕輕地躡手躡腳走上投降屆膝者的座位。魯將軍在悠揚,激越,歡悅的軍樂與亢奮,熱烈喧騰的爆竹聲中,步入受降官的座位後,笠原幸雄在眾目掃射下,最後一個走入會場。笠原幸雄低首緩步,彬彬有禮的鞠躬入座,似乎他在竭力抑制內心的表情,但一股陰鬱得怕人的黯影仍然隱隱籠罩在他臉上。
全場沉寂著,除了受降官上正中為受降官魯軍長道源,右為梁副軍長得奎,新十師蕭師長本元,左為軍部魯參謀長元,新十一師侯師長鎮邦,後面為軍部各處長,最後而為警衛兵,左右兩邊為五十八軍官佐中外來賓,及新聞記者,下正中為投降者日本笠原幸雄中將,左右為其隨員。
席上的時鐘在「答答答答」的響著外,一切已浸在沉默的海裏,此外便祇有新聞記者的照相機按動的聲音。全場的人都由沉默的海裏,轉到了默念的深淵中。日本軍官在如夢初醒似的想著:原來這就是侵略者的下場,遠征異國八年,今天屈膝投降,自食著戰爭的果報。五十八軍的軍官,自慰的想著:接受日軍投降,為國家清算了六十多年來的血賬,洗刷了國土被佔,同胞被殺的奇恥大辱,全軍官佐士兵七年餘的流血流汗,終於培植出了勝利的果實,已死諸先烈的碧血既沒有白灑,已死諸先烈的頭顫更沒有白擲。盟友,來賓也莫不想著;正義終於戰勝了,這是我們無上的光榮。
一分鐘後,司儀以洪亮的嗓子喊道:「呈遞投降書」。會場空氣驟轉緊張,每個人都把目光擬集於笠原幸雄的呈遞降書。笠原幸雄提起嶄新的白色毛筆,開肇簽字蓋印。動作很迅速,似乎還沒有失掉軍人的痛快精神。但當他雙手捧著降書面向受降官,在案前立正鞠躬時,他的臉色已情不自禁的漸漸轉變。坐在下面的六個日本軍官也跟著笠原幸雄,起立而起立,鞠躬而鞠躬,臉上跟著變色而變色,每個人的頭也不約而同的低下來了。站在這六個人中間的生田老將,竟閉下了眼睛,好像在雜亂中祈求,也好像一閉眼便可暫時遺忘這殘酷無情的現實。
笠原幸雄把降書遞給受降官魯道源將軍後,直挺地立在案前,雙手緊貼褲縫,等待著魯將軍的簽字許可。投降書是中日文各一份內容是:
「㈠本官奉上司之命,統率駐南昌九江地區之一切所屬陸軍部除以及不久集結該地區內之各部隊,並統制海軍部隊請向 中華民國第九戰誠長官薛岳將軍閣下投降。㈡本官當立即遵照 中華民國第九戰區司令長官備忘錄九字第一號至第三號規定以及會後之奉令實行。㈢解除武裝俟調集完畢後,著令各地區投降部隊指揮官立即遵照 中國各受降主官之規定實施。──南昌九江地區投降代表投降部隊長陸軍中將笠原幸雄(官章)昭和二十年九月十四日午十二時。分於中華民國南昌簽字,中華民國三十四年九月十四日午十二時。分於中華民國南昌收到本降書,中華民國第九戰區司令長官陸軍上將薛岳,(魯道源代)。」
投降書名字下面的官印,還是「天皇」頒給的,是夢想征服中國,「統制東亞」的羣印之一,但在他以後的用印,都成了投降的有力證件,真真的「東亞和平」也在這印記下深刻地奠定了。
魯將軍閱畢,滿意地提起筆簽字,並用塗有紅顏色的印子輕輕的蓋下了。他向笠原點點頭,表示接受他誠意的投降。
笠原幸雄於完成了他代表日軍第十一軍團投降的重大使命後,彬彬有醴的鞠躬退回原位。站在後面一排的日本軍官,動作一致的同時坐了下去。當他們擦拭著滿面滿額的汗珠時,受降官魯將軍的訓話,可使得他們必恭必敬的端坐諦聽著。
「吾人同集此間,締結一莊嚴之協定,俾將恢復和平,深盼自此莊嚴之時刻以後,由過去流血中產生更完美之世界,以信義諒解為基礎,同致力於和平光明之大道,余代表第九戰區司令長官以正義及諒解繼續執行余之責任,深盼笠原將軍確能全部迅速忠實履行投降繳械之條件,使吾人之希望能得完滿結果,最後盼吾人之和平永保不替。」
這致詞又從翻譯官的嘴裏,變成日語,印進了投降代表的腦海,在他們的點頭反應上,可以看出他們是牢牢的記著。於是富有歷史意義的受降大典便在音樂悠揚聲中宣告結束。
投降者的悲哀
這天晚上,魯將軍以私人資格召宴笠原幸雄,席間詢問他對中日戰爭的感想,笠原幸雄說:「我來華之前,在東京建有一座小洋房,滿植櫻花,自從美室軍轟炸東京後,房子和櫻花同時毀了,我的軍人生命也跟著房子櫻花完了。」笠原幸雄沒有直接說出他的意見,但這句話深沉地暗示出了他的感慨。櫻花是日本的國花,櫻花遭遇的命運正象徵著日本的命運,而日本的國運正如像笠原幸雄東京寓所內的櫻花一樣,在戰爭中就已決定了他的衰落凋殘。
受降典禮告成後南昌九江間的日軍在我軍監視下,背起簡單行李,及戰友的屍灰首途回國,狼狠之狀,可笑又復可憐,這就是侵略者的結局。
怎樣保持勝利的成果
日本投降是表示暴力的屈膝,正義的伸張。暴力最後必倒是不可逃避的歷史法則,但當日本軍閥尚執迷不悟,日本軍隊亦尚未完全支離破碎的時候,為什麼天皇一個命令可以叫七百五十萬雄兵齊解甲呢?這因為日本政體是特殊的,天皇具有至高無上的威權。日本雖然是新興的資本主義國家,政治形式也是採取立憲政治,但是日本的資本制度是胚生在封建制度上面,兩者是互相契合著的。封建制度時代,神是統治階級假託的背景,「朕即國家」,「君權神授」。日本天皇更被神化了。明治維新只維新了日本的外表,骨子裏仍舊是神的統治,封建的統治。明治憲法對天皇權力有這樣的規定:「大日本帝國由萬世一系之天皇統治之」,「天皇神聖不可侵犯」,「天皇為國家之元首,總攬統治權,並依此憲法之條規以行使之」。後來由於資本主義的發達,日本走上了帝國主義的道路,適應最後階段帝國主義控制國內的需要,出現了法西斯形式的政榴。日本法西斯政榴,與德義法西斯政糟卻有所不同,後者沒有封建的實力摻合在內。義大利皇室向盟國投降,必須出以政變的方式,而不能命令墨索里尼及其所有的將軍們遵命。日本法西斯的主幹是軍人,和黑龍會一類神道團體。黑龍會一類組織本為封建統治的支柱,標準神道,瘋狂的忠君愛國,和要求向外發展。日本軍人又接受了封建時代武士道的傳統習氣,天皇的命令,對於他們自然高於一切。金融寡頭,大財閥軍需資本家自然是法西斯的背景,而日本法西斯卻由於日本社會發展中,封建勢力仍舊占有龐大的地位,因此他們的背景是雙重的。同時,金融寡頭,大財閥,軍需資本家知道天皇對軍人與整個社會的至高無上權力,要利用軍人向外侵略,也使愈加設法鞏固和擴大天皇的地位。因此,性質複雜的日本法西斯政權仍舊以天皇為最高榴力,可以裁決一切。
要建立世界的和平,必須在日本投降以後,善用管制之策:剷除日本封建勢力,消滅日本財閥體系。天皇是封建勢力滋長的胎盤,也是封建反動勢力與財閥反動勢力結合頓以通過的紐帶,更是黷武侵略主義的象徵。不消滅日本天皇制度,日本的真正民主決無從建立,一切不過是虛偽的騙人的幌子而已。不經過合理的改造,日本可能在國際矛盾的隙縫中日長夜大,恢復侵略的舊道路,不論她是反誰的急先鋒,遠東戰禍再啟,最先吃虧的必定是中國,假如這次中國八年長期而艱苦的抗戰,不能奠定永久的和平,十年八年後,仍須受日本帝國主義者的侵略及其所代表的強大帝國主義國家集團的進攻,那末,這次光榮受降不過是一幕急景,千萬為國捐軀的將士也將不能瞑目了。就中國本身來說,受降是勝利的標幟,是中國百年來歷史的轉捩點。但怎樣採擷勝利的豐滿果實,不使光榮的勝利變而為「慘勝」,那是與八年神聖抗戰同樣地可以決定中國的命運的。
青山埋忠骨
五十八軍在民族解放戰爭的疆揚上轉戰七年,全軍袍澤為國殉身者約有八萬人,戰士們的鮮血灑遍了祖國的土地,戰士們的軀骨築成了森嚴堅強的堡壘。為了使戰士們的衛國豐功,永垂後世,長留紀念,先後在錦江北岸,甘田,南江橋,影珠山等地會建下了規模宏大的陣亡將士墓。以慰忠魂,現在抗戰終於獲得了光榮的勝利,請讀者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向為國捐嫗完成血戰史的先烈們致莫大的敬仰與悼念之忱。
錦江戰岡發生在廿九年,戰士們慷慨前征,捐軀甚眾。魯道源將軍,袍澤情深,民國卅一年五月為烈士營葬於高郵市後方,並親撰碑銘:
「將士等陣亡今已三春,乃得復斂其骨而葬之,並建紀念標於其旁,以慰英靈,而彰忠烈,源於是重有感焉。夫我將士泰半皆滇中健兒,民國二十七年隨軍出發抗倭,經鄂南崇陽諸戰役,明年春參與南昌會戰,克復奉新外圍各重要據點,旋奉命潛入敵後破壞交通,鹵獲戰利品數十擔,時源以新十一師師長奉命升任五八軍副軍長仍兼師長職,十月隨志公軍座率將士等參與第一次長沙會戰,克復贛北甘坊找橋各據點,十二月冬季攻勢,本軍奉命攻擊錦江北岸之敵,收復高郵市攻佔塔岡山京岡嶺,因敵勢兇頑,矢而復得者數次,傷亡極為慘重。二十九年四月志公軍座代理總司令,源奉命代理五八軍軍長,而源兼職由梁副師長得奎代理,捕捉戰機,遂報請督率新十師及新十一師強波錦江而出擊,攻克石頭崗九渡喻家大城及西山萬壽宮等各地區,斃敵三千餘人,奪獲大砲數門,機步槍及其他戰利品無算。奉委座電令獎譽有加。但全軍將士之壯烈犧牲者已達三千餘人,而可歌可泣之事亦不勝枚舉矣。追憶出擊前夕,源對部屬大聲而矢之曰:苟戰不勝攻不克我不復再見長官,而諸君亦勿庸再見我,緣是上下同抱必死之決心。幹部多有先書遺囑而後出發者,是以一鼓作氣衝鋒殺敵,錦江岸上砲火與血肉齊飛,萬壽宮前聲勢同山岳並壯,時我將士死者固已精忠賞日,而敵愾猶存於九京,生者祇知斬將奉旗而忘此身之尚在人寰也。嗚呼噫嘻!豈不烈已哉。而本軍奉調湘北,各陣亡將士遺骸除一部已建公墓得安窀穸外,餘皆稿葬而已,每一念及,未嘗不戚戚於心。逾民國三十年,源奉命以副軍長兼任新十師師長本軍經反攻九嶺克復通城及參與二三兩次長沙會戰大捷後,延至今歲四月復奉調贛北到錦江南北岸之線,而此地區又以高安上高會戰曾兩度失陷,經友軍克復,本軍此日埢土重來,省視諸先烈公墓,已呈坍塌之象,碑亦摧毀其藁,葬者則土坵隱約,一片荒煙蔓草而已。源視之不禁潸然,不知涕淚之橫集也。爰鳩工伐石於高郵市後方,復擇爽愷之區,以資營葬。承地方紳士諸君自動捐石料贈壙地襄此義舉,乃移諸先烈忠骨因情勢或裒而封之或各別而葬之,以安英靈於泉壤,並建標其旁,泐碑紀事而為之銘,銘曰:
將士桓桓 萬里振翮 馳驅鄂贛 聲威昭赫
鏖戰錦江 碧水盡血 痛殲倭奴 追奔逐北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12期;民國71年12月2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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