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山彝族小調

一、小調概述
與山歌一樣，小調是用漢語唱調，流行於各民族地區。在巍山，多流行於廣大山區和巍山壩子半山半壩的城郊地區。
什麼是小調 ?
小調是中國民歌體裁類別的一種。山歌是流行於山區、多唱於砍柴割草山上的流行曲，而小調也是流行於農村 ( 包括山區壩區 ) 的民間歌舞小曲。民間小調經過歷代的流傳，在藝術上經過較多的加工，具有結構均、節奏規整、曲調細膩、婉柔等特點。關於小調，民間俗稱很多，如小曲、俚曲、歌謠、村坊小曲、市俗小令、俗曲、時調、絲調、絲弦小唱等。小調是晚近些才通用的一種統稱。
小調多有小曲的特徵。小調是人們在勞動之中、日常生活之中以及婚喪節慶之中，用以抒發情懷、娛樂消遣的民歌。民間小調具有完整的歌詞和固定的音韻節律，它不像山歌具有靈活的即興性。比如“砍柴調”、“插秧調”、“割麥子調”等，其唱腔和唱詞都有嚴格的節律，不可以自由吟唱 ; 又如“十二餘屬調”唱十二屬，“採花調”、“放羊調”、“賭錢調”等都唱十二個月，多一月少一月且不行，因此，山歌和小調具有明顯的區別。
民間小調因有職業藝人與半職業藝人的傳唱，並和曲藝、戲曲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因而加工提煉的成分較多，詞、曲即興性少，較定型化，藝術上較為成熟和完善。所以小調相對來說流傳面較廣，源於勞動和生活，遍及城市和鄉村，其內容廣泛涉及社會各階層人民的生活。農村小調以反映農村日常生活，特別是反映農村婦女的愛情、婚姻生活者居多;城市小調則涉及城鎮小手工業者、商人、市民和處於社會底層的妓女、乞丐等的生活，以及娛樂嬉戲、自然風光、生活知識、民間故事等。小調表現感情細膩曲折，形式較規整，表現手法豐富多樣。按照內容的不同，可以將小調分為抒情歌、詼諧歌、兒歌和風俗歌四類。
民間小調多數屬分節歌形式，一曲多段詞，常採用十二月、四季、五更、十二時等時序體，常以花名等形式聯綴，多側面、較細緻的陳述內容。為適應多段詞的需要，其曲調則概括、凝煉地表達某種情緒，或柔美、或哀怨、或歡快，曲調性強、旋律流暢、婉轉曲折，旋律線豐富多變，表現力強。小調的節奏規整，節奏型豐富多變，歌唱形式以獨唱為多，其次為對唱等。城市小調多
有絲絃樂器伴奏、引子和過門的運用，以及伴奏中樂器的加花裝飾、托腔墊腔等，使小調音樂更為優美動人。民間小調的歌詞格式多樣，除七字句外，也有長短句式，除四句常見外，也常有非對偶的三句、五句等結構。加上襯詞的豐富多變和格律化，使小調的曲式結構較之山歌更為成熟且富於變化。
民間小調各地都有，有的流傳全國，有的流傳在一定地區。仍因歌詞格式多樣而富於變化，並用襯字、襯句擴充音樂結構，加強感情表達。民間小調題材廣泛，從重大政治、社會事件至日常生活、風俗、愛情等，涉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由於民間小調是舊時流傳下來的，對舊時代勞動人民受壓迫、受奴役的苦難生活有廣泛的反映。
民間小調的產生和發展，經歷了漫長的歲月。長期以來，有更多的民歌得到選擇、提煉，而成為說唱、歌舞演出的一部分，稱為曲子，它也是小調體裁的早期形式。伴隨著城市和農村經濟的日益繁榮，小調也進入了一個全面發展的成熟階段。一方面，從廣大農村傳入城市的許多民歌曲調，經過城鎮藝人演唱、加工而變為小調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小調又經過城鎮藝人的傳唱，流傳遍及廣大農村。因此，小調的分佈應當是相當廣泛，幾乎遍及全國各地。就山而言，許多小調原傳於城鎮漢族地區，可是現在，只有城郊和廣大山區仍有流傳，很多民間小調已經頻臨失傳。
民間小調所反映的社會生活內容極其廣泛。它不受某個特定的社會階層和具體勞動環境的制約，它所反映的不僅包括農民的苦難生活，而且還包括其他各種階層的愛情婚姻、離別相思、風土人情、娛樂遊戲、自然常識、民間故事等，其中有不少小調的唱詞還往往能夠以高度的概括力和尖銳的批判鋒芒觸及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從而使主題獲得了廣泛的社會意義。
二、小調欣賞
小調的曲目異常豐富，具有深受勞苦百姓歡迎的音樂特徵。在各類民歌中，民間小調是一種基本上擺脫了實用性功能的制約、成為獨立的以表現性功能為主的音樂體裁。其音樂特徵是 : 一是曲調具有流暢、婉柔、曲折、細膩的藝術特色 ; 二是曲調不受外在因素的影響，根據旋律進行本身的內在要求，追求詞曲協調一致的均衡性和表現手段的靈活性，因此小調的節拍規整而不拘泥，節奏感鮮明而不強烈，它常常在既不破壞唱詞的的韻律，又服從節拍規整性的前提下，靈活地使用各種節奏型，富有很強的動力感。三是小調的結構大多以單曲體為基礎，講究結構內部的規整性和勻稱性，無論篇幅長短，小調的曲體結構內部都以對應和起承轉合為原則，形成整齊平衡的關係，穩定感較強 : 四是小調中的襯詞、襯腔定型化和規整化，在分節演唱時，雖然每段唱詞不同，但襯詞、襯腔卻是原樣重複，成為加強整個作品統一性的有力手段。
在中國民歌的各類體裁中，小調處於十分重要的地位。它一方面從山歌等民間體裁中取營養，將一部分曲目加工、提煉，使之在藝術上更成熟，成為小調的組成部分 ; 同時，某些小調曲目在傳播過程中又常常成為曲藝的唱腔和民間樂種的主題和曲牌，因此，在民間音樂的發展歷程中，小調可以說是一種具有極廣泛的群眾性，又有一定的專業特徵的民歌類別。筆者認為，近幾年來，隨著國家對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工作的重視，我們有責任喚醒已經沉睡的民間小調，把它傳遞給讀者，在保護民族傳統優秀文化工作中盡一份責任。
( 一 ) 二月八朝山調
巍山巍寶山是全國十四座道教名山之一，是國家級森林公園，是彝族祭祖聖地。每年農曆二月初一至十五為巍寶山山會即朝山日，其中農曆二月初八這一天為半月之中朝山廟會之正會，此小調“二月八朝山”指的就是朝巍寶山。該小調流行於巍寶山鄉三古盤一帶。
春風吹動枯樹發新芽，巍寶山開遍紅山茶。彝家姐妹換新裝，朝山找哥二月八。
一路走來一路唱山歌，調子開路找阿哥。不聽見阿哥來回音，恕不知阿哥給來著。
甘露亭裡歇一下，人來人往眼望花。白沙井邊喝口白沙水，透心涼水力氣大。
唱支山歌就到巡山殿，彝家阿祖細奴邏。龍潭殿裡看一眼，看見百花滿池荷。
𤆵肉餌絲，油粉米線，冬雪梨、水浸梨、芭蕉果，冬瓜橄欖香花蜜餞，阿唄 ! 多死了呀 ! 都是巍山土特產。
太子殿裡茶花開滿樹，百年枯樹發新芽。轉過老君殿、觀音殿、玉皇閣，爬通鬥閣到後山。
站在鬥閣往下看，不見阿哥在哪邊。密林樹棵爬過去，才聽見阿哥調子飛過山。蘆笙笛子遍山響，打歌場上找阿哥。一步一步往前梭，打歌場上姐妹多。轉過去，轉過來，使氣使氣朝前擠。阿唄 ! 擠死了呀 ! 才看見阿哥吹笛子在一起 ! 打歌打到太陽出，長春洞的芍藥牡丹花。芍藥牡丹共陪著。哎 ! 明年相會二月八 !
( 二 ) 趕馬調
馬是古時候幾乎唯一的交通工具，趕馬則是幾乎唯一的交通運輸方式。古時候，各民族都要趕馬運輸，因而，民間流行的趕馬小調也就有了各民族的趕馬調。截至目前，收集者不知其他民族是否也有趕馬調，但在巍山地區主要流行的是漢族趕馬調、白族趕馬調、彝族趕馬調、回族趕馬調。由於民族不同，所唱的內容和調式也不同，此書收集的是彝族趕馬調，流行於全縣廣大彝族地區。
三十晚上討媳婦，大年初一要出門。你要出門莫討妹，你要討妹莫出門。討你差下連根債，不進夷方還不清。郎差帳來妹不怕，縫衣繡鞋幫你賠。砍柴莫砍葡萄藤，嫁女莫嫁趕馬人。針線不夠打酒吃，納鞋不夠吃草煙。饅頭打狗你捨得，丟下阿妹你忍心。勸你夷方去不得，夷方地頭瘴氣多。夷方瘴氣我不怕，有樣藥草我帶著。夷方路上去不得，夷方姑娘藥草多。夷方阿妹我不怕，你不惹她她不惡。勸得石頭會說話，怎麼勸你你不依。你勸小哥勸遲嘮，早勸兩年就好了。要去把我帶著去，燒火做飯也要人。大人說出娃娃話，你不害怕人笑我。只有做活帶少午1，哪有出門帶老婆。要去就得一路去，我自留下不放心。不如你回娘家去，哪日回來又接你。娘家好在不能在，婆家難在得在著。十匹騾子趕出門，罩上鞍子要起身。頭騾一匹鳥錐白，二騾買得簪子花。三騾買得白玉尾，四騾買得四蹄花。五騾是匹大烏嘴，六騾還是綠豆青。七騾渾身一熏黑，八騾墨裡又藏針九騾滿身紫紅色，十騾煙熏叫畫眉。十匹騾子趕出圈，罩上鞍子要趕身。同桌吃了三頓飯，同房住了一晚上。
1少午─中午飯，即晌午。
親身送出大門外，問你小哥哪日回 ? 出門不定歸家日，哪日回來算哪日。割心割肝你割去，哪日回來算哪日。大鈴好像催命鬼，小鏝1好像閻羅王。
前腳跨出大門外，後腳送你快出門。頭騾二騾碾子步，三騾四騾野雞竄。五騾六騾大跑步，七騾八騾踏起灰。九騾踩得石頭碎，十騾攆著朝前追。頭騾不走要加料，後騾不走要開梢。頭班騾子趕不得，遇著對頭忙不開。頭騾著實通人性，到了岔路它站著。金仙姑來銀仙姑，最苦不過趕馬哥。一天只吃兩頓飯，晚上只睡火頭床。吃不飽呢鑼鍋飯，睡不飽呢火頭床。鑼鍋一響要吃飯，饅鑼一響要開班。哪個馬店歇不慣，哪條岔路走不交2。人都只說趕馬富，窮死鍋頭餓死馬。白天風光人人見，晚上苦死哪個知 ? 熬了日頭熬月亮，熬了月亮熬星星。口渴敢喝山箐水，肚子餓了強忍著。不煮不動不得吃，實股3懶動瞎熬著。哪日才到夷方去，找點馱子早回家。馱得茶葉街上賣，換點大米快回家。三十晚上回來呢，八月十五莫望我。想你想得乾滴淚，望你望得眼睛花。要回來些帶個信，不然咋個忙得開 ? 大路邊上銅鈴響，怕是阿哥回來了 ! 1小鏝─趕馬人在山間行走時常敲的一種響具，用以警示窄路相逢的馬幫。 2走不交──當地語，都走過了的意思。
3實股──確實，實在。
( 三 ) 挑水調
挑水調是男女談情說愛的逗情調，此調主要是男方羞澀地向女方相親，女方卻凯靦腆地向男方吐露真情，背著父母在挑水路上女方唱給男方的一個小調，主要流行於牛街鄉江邊一帶。
天亮爬起挑水去，拿起扁擔跟著我。阿哥跟著不說話，阿妹回頭你又跑。阿哥跟著妹曉得，挑水路上等著你。兩隻水桶打滿嘮，等著阿哥來挑水。挑水挑到妹家去，放下扁擔你莫走。阿妹洗著小白菜，切切豆腐煮給你 !
( 四 ) 趕街調
趕街調和挑水調相類似，是在趕街約會返程的路上，女方唱給男方的一曲戀愛小調，主要流行於牛街鄉瓦媽伍一帶。今日趕街你回去，二日1趕街你又來。山上不有山板凳，榷榷2葉子坐攏來。三股弦線難調合，世上難找合心人。要做子妹長年做，莫學楊柳一季綠。河邊楊柳根不串，花盆栽花根串根。
1 二日──二天 , 今後的意思。
2榷 (queˋ) ──折取的意思。
( 五 ) 十二屬調
十二屆調專唱天罡地支中的十二屬地支。十二屬為 : 子鼠、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已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戍狗、亥豬，農曆正月為屬虎月，此小調從正月屬虎唱起，唱完十二月十二屬。此小調有著固定的歌詞與調式，不可輕易改變。該小調主要流行於五印地區，即鼠街、龍街、牛街一帶。
正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虎人，老虎山上打盤坐，嚇死不少過路人。二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兔人，小兔不吃窩邊草，繞鷹不打立夏雞。三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龍人，好龍行惠三分力，樁稼好壞全靠你。四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蛇人，小蛇圈在路邊上，一心想毒黑心人。五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馬人，好馬不罩雙鞍帳，好女不嫁二夫妻。六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羊人，小羊吃奶雙手跪，老鴰抬食報母恩。七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猴人，小猴爬上錐栗樹，翻下臉來不認人。八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雞人，有娘小雞跟娘走，無娘小雞蹲牆根。九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狗人，一天喂上兩碗飯，房前屋後要小心。十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豬人，一天餵上兩盆食，砧板頭上不留情。冬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鼠人，小鼠出來找米吃，老貓出來洗腳瞼。臘月花甲口中梅，朵朵拜下屬牛人，老牛只吃老枯草，一年四季讓你苦。
( 六 ) 放羊調
放羊調是一個放羊娃的苦訴曲，唱出了一年四季幫工放羊的苦衷，其唱詞有的是一月唱四句，有的則一月唱六句，根據季節而加詞句。該調主要流行於五印地區新民和白池一帶。
正月放羊是新年，辭別爹娘要起身，左手拿著趕羊棍，右手打開羊圈門。趕了一程又一程，程程趕到老山箐。
二月放羊是春風，樹葉發綠草發芽，大羊愛吃河邊草，小羊愛吃河邊楊柳脆生生。三月放羊是清明，手拿白錢上新墳，有兒墳上壓白錢，無兒墳上出新草。
四月放羊熱央央，大羊小羊趕上山，大羊曬得咩咩叫，小羊曬得叫咩咩。五月放羊是端陽，菖蒲泡酒雞血紅，人人得吃雞血酒，獨有我放羊不得嚐。
六月放羊雨水通，羅鍋裝米繞山上，有時乾柴無處找，有時生柴燒不著。吹著吹著又日氣，一腳踢開小羅鍋。
七月放羊熱洋洋，躲在楊柳躲在桑，躲在楊柳好乘涼，躲在桑下好藏羊。
八月放羊稻穀黃，田黃穀子餓死娘，我叫爹爹不答應，我叫媽媽不吭聲。
九月放羊是重陽，重三早起又點羊 ; 早起點羊三百對，晚上點羊差兩雙。晚上點羊差兩雙 ! 箐底找到箐頭上，只見老虎豹子哼。
十月放羊新米熟，帶信親戚嚐新米，人人得吃白米飯，獨有我放羊不得嚐。
冬月放羊是冬淩，頭頂霧露腳踩霜，頭頂霧露冷死了，腳踩清霜開裂子。爹媽看見沒襠子，鞋襪縫給一小雙。
臘月放羊苦通頭，家家戶戶過老年，人人過年吃臘肉，放羊娃娃口水淌。
( 七 ) 割麥子調
割麥子調是用彝語以打歌調的詞賦吟唱的一種流行調子，它以割麥子勞動為體裁，含沙射影地表露對戀人的思念與牽掛。割麥子是女人的活計，其唱詞是女人對男人的思念。該調流行於牛街鄉瓦媽伍一帶，全縣彝族地區均有傳唱人。漢語意譯 : 要割麥子怎麼割 ?
鋸刀頭上割著來，還要繞起小把子。麥子青菜種一處，割菜帶著麥子來，最好不要一起種。人家麥子都綠了，我家麥地還沒犁，麥種不知在哪裡 ? 岩巴底下那塊地，去年前年很不好，看來今年要好些。山腳那個小阿郎，去年前年很不想，唯獨今年更想些 !
( 八 ) 薅蕎調
薅蕎調基本與割麥子調相類化，也是用彝語以打歌調的詞賦吟唱的一種流行調子，它以薅蕎勞動為題裁，淡淡地表露對戀人的思念與心疼。該調主要流行於馬鞍山青雲一帶。彝語漢譯 :
犁了蕎地耖麥地，一架黃牛趕在前，黃花樹上蜜蜂追。剛剛種下苦蕎地，轉眼苦蕎長大了，不能讓人隨便薅。苦蕎樹杆油亮亮，苦蕎葉子兩面黃，哪裡捨得給人薅。下雨帽子我不戴，不是說好你要來，我呢帽子你拿著。下雨下得下不得，下得大雨不會晴，不像會晴的樣子。下雨下得下不得，要淋你就來淋我，別去淋我小阿郎。
( 九 ) 趕嫁妝調
趕嫁妝是農家姑娘出嫁前既想出嫁又留戀母親所產生矛盾心理時的一首唱曲，主要流行於廟街鎮雲鶴阿朵村一帶。
江是江，海是海，江邊楊柳風擺來。等等著，站站著，等著站著樂擺擺。高山頭上麥杆黃，麥杆空心水飄揚。水飄麥杆翻跟亂，子妹合心咋拆離 ? 絲線花，十八朵，大姨媽家來接我。針線針線學不會，日子日子到來了。天亮星，出來了，要送妹子送得了。世上只有郎送妹，哪有妹子送小郎 ! 半夜聽見金雞叫，眼淚汪汪落枕頭。爹媽在著山成路，爹媽不在路成山。嫁了呢姑娘想哪個 ? 多想丈夫少想娘。
( 十 ) 採花調
採花調是黃花姑娘情竇初開時自吟自唱的小調，它以花賦物、以物擬人，投遞感情。採花調唱調調式優雅，婉轉流利，詞句不多，但“小情哥”、“情肝哥”等襯詞不少，唱起來動聽喜人。該調流行於大群眾彝族地區，目前多以巍寶山鄉唱者居多。
正月採花無花採，二月採花花正開。三月櫻桃紅似火，四月粉團四季開。五月蓮角飄水面，六月金鳳順牆開。七月石榴個個紅，八月鳳擺桂花開。九月菊花滿園開，十月山茶賽牡丹。冬月採花無花採，春風擺動臘梅開，又遇臘梅開得早，收拾行裝等春來。
( 十一 ) 看郎調
看郎調為女性唱調，名為看郎，實為想郎。“幾天不見小郎面，找個藉口看看郎”，這個藉口就是 : 聽說表哥病了來看望哥。該調流行於巍山壩子西河以西的半山半壩地區。目前多流行於巍寶山鄉三古盤一帶。
三十晚上郎過街，妹見小郎病歪歪。初一晚上妹看郎，問你小郎給退涼 ? 摸你上身發成一盆火，摸你下身冷成一盆霜。請個神醫來看你，神醫開給怪引子。若要你郎病醫好，硬要天上老鴰三個屁，江上鯉魚三泡尿;還要香爐碗裡的馬鞭梢，敬水碗裡的胡編草。哪裡來的這些怪引子 ? 只有小郎死了後，硬要石榴樹的棺材板，雞爪花樹的靈牌心。埋到高山怕風刮，埋到平地受水寒。
( 十二 ) 插秧調
插秧調是一首勞動歌，以插秧為題裁，也是一首情調。該調流行於廣大彝族地區，巍山壩子許多漢族地區多有流傳，以巍寶山鄉三古盤一帶居多。
栽秧要栽行對行，一對秧雞來躲涼。秧雞找到躲涼處，小妹找著有情郎。大田栽了吃少午，小田栽了傻檳榔。郎是鷺鷥蹲田埂，妹是鯉魚轉秧根。薅秧田裡做姊妹，穀子黃了來認親頭秧二秧我薅下，嚐新飯時給接我 ? 嚐新飯時接不到，揑個飯坨帶給你。飯坨揑得雞蛋大，多少人情在高頭。
( 十三 ) 砍柴調
砍柴調流行於廣大彝族地區，漢族地區多有流傳，唱的是受苦受難的窮苦百姓進城賣柴受辱的情境。目前主要流行於巍寶山鄉。
十個山頭繞九個，砍得一挑乾鬆柴。今日挑出東門外，明日挑出鬧市街。這挑柴來哪個賣 ? 連人連柴我要買。這個大媽說話好斗膽，我只賣柴不賣人。我總有一天時運轉，騎馬坐轎攛街前。買柴大媽請讓開，買柴大媽請讓開 !
( 十四 ) 送郎調
送郎調是一首熱戀曲，甚至是一首偷情調，流行於全縣各地，巍寶山鄉多有流傳。
一送情郎金雞叫，起裡1麻索捆被窩。被窩捆起床邊坐，四股眼淚朝下睃。二送情郎箱子腳，箱子腳下兩吊錢。一吊二百吃少午，留下八百買三弦。
三弦月弦學不會，白白丟二八百錢。
三送情郎堂窩中，郎拿酒壺妹拿盅。郎拿酒壺有酒吃，妹拿酒盅一場空。
四送情郎院子中，抬頭望見老叔公。管他叔公不叔公，我的情郎要送送。
五送情郎大門邊，抬天望見遮半天。求請老天大下雨，留下小郎閑兩天。
六送情郎牆拐角，留郎不住腳跟腳。小郎蝶籃街前賣，阿妹蝶籃手上來。
七送情郎茨菇塘，茨菇開花鬧嚷嚷。埂前茨菇街前賣，我呢情郎守茨塘。
八送情郎荷花塘，摘個荷葉包沙糖。沙糖吃了丟荷葉，只丟荷葉不丟郎。
九送情郎橄檻坡，郎摘橄欖妹兜著。吃個橄欖喝口水，橄欖回味想哥哥。
十送情郎草帽街，黃涼草帽壓通街。十頂八頂快來挑，十塊八塊郎來開。 1起裡──當地語，料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