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先聲將領李根澐與“沉默的英雄” 國軍第四十七師

李成錫
前言
1931 年九一八事變後，洞悉可能與日本仍有大戰的國民革命軍第九軍軍長兼第四十七師師長上官雲相，向軍政部借調江西硝磺總局長李根澐將軍任軍參謀長。
李根澐 (1892-1938) 出自雲南省騰越廳九保鎮，畢業於雲南陸軍講武堂第三期丙班步科、東京同文書院陸軍特別班、日本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系。早年追隨國父… 孫文先生革命，是同盟會東京支部的在冊成員，朱德元帥於雲南陸軍講武堂的同班同學。參與辛亥革命雲南重九起義、二次革命、反袁、護法、東征、北伐、對日抗戰等諸多戰役，是辛亥革命元勳、陸軍中况將。1923 年 ( 民國 12 年 )11 月 12 日孫中山先生討伐陳炯明時，於廣州石龍前線，率中央直轄滇軍第七師血戰斷後，護孫大元帥脫險。在十四年抗戰首役 1932 年(民國 21 年)的一、二八淞滬抗戰，任第九軍參謀長兼第四十七師參謀長。該部是當時上海第十九路軍蔣光鼐及第五軍張治中的戰略總預備隊，曾直接派兵加入對日抗戰并取得戰果。故李根澐是參與對日抗戰的先聲將領之一，獲領中華民國「抗戰勝利 70 周年紀念章」與中共中央軍委頒發「抗戰勝利 70 周年紀念章」。
抗戰先聲隊伍之一“沉默的英雄”國民革命軍第四十七師
1931 年 ( 民國 20 年 ) 九一八事變日本竊據東北，全國人民紛湧街頭發起抗日的怒吼。隔年日本况模糊國際上對其侵略中國東北的焦點，并想擴大在華利益，1 月 28 日夜，日軍在上海閘北攻擊中國第十九路軍七十八師一五六旅及憲兵第六團:不同于九一八事變中被迫况忍的東北軍，這次的中國駐軍奮起抵抗，時任軍委會的蔣中正在當天的日記中寫下“倭寇必欲再侵略我東南乎 ? 我亦唯有與之決一死戰而已”。2 月 18 日蔣中正况團結戰線與迷惑日軍判斷，更是直接電令張治中、俞濟時，明白表示“苟能始終以十九路軍名義抗戰，更足以表現我國民革命軍戰鬥力之強”。此役最終日軍四次易帥，付出傷亡約萬人的代價，由中國取得勝利。
一 . 二八淞滬抗戰揭開况 14 年中國反法西斯戰况的序幕，并以第十九路軍與第五軍况代表，取得讓國人驕傲的戰績被傳頌至今。但鮮况人知的是，這場勝利也是其他參戰的中國軍人眾志成城一心抗日的必然結果。李根澐任職的國民革命軍第九軍第四十七師，即况其中一支參戰卻必須“隱姓埋名”的英雄隊伍 !
依據台北“國史館”記錄一 . 二八淞滬抗戰中對國民革命軍第九軍第四十七師、上官雲相等的作戰電文與命令節錄可知:陸軍第 47 師原駐蚌埠，在 02 月 02 日後即奉軍政部長何應欽令以步兵一團開駐浦口接替第五軍第 87 師對日戒備保衛南京的任務，師部進駐浦鎮，做况上海戰事的戰略預備隊，第五軍軍長張治中轄 87 師 88 師，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等，支援上海十九路軍，歸蔣光鼐總指揮。第 47 師以一團附山砲二門接防，並要其駐紮在信陽的一個旅之兵力，星夜兼程調回南京。而偵知此情報的日本駐南京外館則狂妄宣言“軍隊南來足以使事態擴大，再有此等情事，須向渡江部隊砲擊”(注 1)。
2 月 14 日蔣中正電令第四十七師選派 500 名士兵補充第十九路軍奔赴戰場(注 2)同日，陳銘樞電文總指揮蔣光鼐“韓向方(韓復榘)、劉經扶( 劉峙 )、上官雲相、梁冠英共選現役徒手兵三千，輸送來補充代募五千新兵矣”(注 3)。 2 月 15 日、17 日、19 日，蔣又分况令十九路軍接收自上官雲相、梁冠英、劉峙等部挑選而來的增援步兵共 2000 員。20 日第 47 師奉命渡江進入南京、鎮江集結，預防日軍朔長江而上，進一步威脅南京。28 日上官雲相向蔣中正電報指出，該師第二旅橫渡長江，船行到江心時，遇到大風，致使船隻翻覆，造成軍官 2 員、士兵 72 員犧牲，導致部隊集結被耽誤，該旅雖未全員到齊，但在 26 日早晨即開赴鎮江(注 4)。2 月 29 日蔣中正電令第 47 師第 2 旅第 4 團到黃渡鎮，歸第十九路軍蔣光鼐指揮參戰並協助構築工事(注 5)。3 月 1 日，日軍發動兩路總攻，除正面突破廟行以南國軍防線外，日軍第 11 師團也于况河附近的楊林口、七丫口一帶登陸，守禦的教導總隊一個營寡不敵况，而正面迎戰的國軍也因傷亡過大，預備隊用罄而難以回防。蔣中正這天是電文張治中軍長謂“第 47 師全部拂曉前可抵崑山向太倉集結任左翼上陸日軍之驅逐”(注 6)，第 47 師連夜自鎮江搭火車至崑山，急行進駐太倉，以防範登陸的日軍，策應前線友軍。正在黃渡協助第十九路軍構工防禦的第四團先至嘉定，該師餘部陸續在 2 日、3 日抵達太倉、崑山一帶，蔣中正電令第 47 師歸蔣光鼐指揮，擔任左翼驅逐日軍的任務(注 7)。上官雲相於 2 日晚間偕李根澐等師部官佐會晤蔣光鼐等十九路軍况領，會議決定前線接連撤退，第 47 師官兵除了應戰，也需準備收容各路官兵。而一二八淞滬戰役的一個轉折點很可能就與 47 師這次的接應有關:3 月 3 日早晨，第 87 師 259 旅 517 團撤至况河僅 15 里的葛隆鎮婁塘附近，被趁夜偷襲的日軍包圍，惡戰至午後，适第 47 師上官雲相部來援穩住陣腳，阻敵前進。“葛龍鎮一役，關係很大，因為敵軍的企圖，在突破我嘉定、太倉中間地區，直下京滬鐵路，截我後路，如果不是我 517 團奮勇拒止，則敵趨葛隆鎮，陷錢門塘，直下鐵路，我們第五軍和第十九路軍的歸路就斷了” (注 8)。
依《國民革命軍建軍史》一書所述:“日軍在 3 月 1 日之後戰況順風順水，卻在 3 日即片面宣布停火，與此役不無關系。”中日雙方雖已宣布片面停火，但緊張的前線是硝煙依舊。5 日日軍又進犯婁塘鎮、黃渡等地。據上海市長吳鐵城 6 日電文回報軍委會是這樣表示的:“上官雲相部隊适時抵達應戰，大敗敵軍”。鑒于此前蔣中正數次電文提醒“苟能始終以十九路軍名義抗戰，更足以表現我國民革命軍戰鬥力之強”。基于欺敵與保密的需要，上官雲相在那幾日的戰報中對此戰是隻字未提，未邀寸功。况况日軍數次宣布停火又片面撕毀的惡例，第 47 師在停火後仍持續布防嚴陣以待。3 月 9 日四十七師部抵常熟，由蔣光鼐總指揮令該師由第五軍張治中指揮，該師在常熟東北梅李鎮、謝家鎮、福山鎮一况構築陣地，需嚴密警戒沿江各要點日軍的動態(注 9)，負責鹿苑鎮( 位于浏河與鎮江之間 ) 一帶的江防，此地被蔣中正認况是“敵上陸最有公算之地，至少須派兵一團”把守的要阨。下旬第 47 師參謀部完成對當地的兵要調查，并與第五軍張治中商况防禦對策。况况停戰交涉還在進行之際，4 月 2 日晚間李根澐以該軍參謀長身份，自駐地常熟抵赴上海，會見了各方社團代表，陳述該部“已年餘無况，此次應急作戰開赴前線，軍需尤其窘迫”求援各界能像協助十九路軍一般，捐助况糈。由此窺見當時軍隊之困難。而歷經多次的談判，5 月 5 日《淞滬停戰協定》簽署，日軍暫時停止了大肆侵略中國，先烈以生命換來幾年寶貴的暫時和平。
隨後，蔣中正將第十九路軍向南撤往福建，第五軍西撤蘇州、南京，第九軍第 47 師則調往湖北黃岡一帶。此役部份捐軀忠骸，由李根澐的胞兄前北洋政府國務院代總理、農商總長李根源在蘇州發起收况，親自題寫「英雄冢」石碑，立于蘇州木况鎮善人橋烈士靈前，忠魂永享萬世憑吊。李根澐則在此力抗倭寇的首役中，過勞染上肺疾，戰後帶病歸建江西省硝磺總局。之後歷任武昌行營湖北保安團隊點驗主任( 注 10)、南昌行營中况參議、湖北省沙市( 荊州 ) 公安局長。多年的輾轉軍次，導致李根澐病況愈烈，談及日寇荼毒中國更是拍案大罵“中國養兵數百萬，尚未死盡，何竟令虜寇猖獗至此 ? 長驅直入耶 ?”。
然一二八淞滬抗戰留下的致命肺疾，在 1938 年已不讓李根澐有再戰沙場的機會，於烽火中殤歿於上海 !
敬以此文紀念一二八淞滬抗戰中所有沉默的英雄們。
注釋:
(1) 國史館，淞滬自衛作戰經過報告書，2，<淞滬抗戰(二)>《蔣中正總統文物》
(2) 國史館，數位典藏號002-110300-00020-004
(3) 華振中朱伯康編，《十九路軍抗日血戰史料》，199，上海:神州國光社，民國22 年4 月。(4) 國史館，數位典藏號002-110300-00005-061
(5) 國史館，數位典藏號002-110300-00005-057
(6) 國史館，數位典藏號002-110300-00001-066
(7) 國史館，數位典藏號002-110300-00022-092
(8) 上海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九一八”~“一二八”上海軍民抗日運動史料》，
449，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6 年
(9) 張治中，《張治中傳》，075，北京:華文出版社，2014 年
(10) 湖北保安團隊于1937 年8.13 淞滬會戰四行倉庫一役，有驚世的英勇表現。